我即刻回京的八百里快遞,半月前才送到我手中?”
胤禛聞言不語,良久方道:“朕是大清之主,天下間諸事無不聽從君命,朕又何須向你解釋。允禵,你攜劍上殿,已屬謀逆,念在你奔喪情急,朕姑且饒了你這次。”
“將軍!”隆科多忙跳出來道:“還不快向皇上下跪謝恩!”
胤禎輕蔑地瞟了眼他,不予理會。此刻一直沉默在旁的胤祥走過來,神情憂慮道:“十四,聽我一句,快向皇上謝恩。你縱是手握千軍萬馬,卻也不能在這紫禁城中縱橫無忌吧?你奔喪隨帶的五千親軍,不是還駐紮在城外嗎?難道,你想他們群龍無首,束手就擒嗎?”
“你若知道他對我,對九哥,對九嫂的所作所為,還會這般幫他嗎?”胤禎抓住胤祥的前襟,咬牙道:“我真是錯看你了,十三!”
胤祥反手攬住胤禎的胳膊,貼近他壓低聲道:“年羹堯已早你一步到京了,你的五千兵馬,此刻正被他重重包圍。隆科多的禁軍也在大殿周圍設下了埋伏,只等你這條漏網之魚便可收網。”
胤禎一怔,失神之際便被胤祥一腳絆倒,強按著硬生生地低下頭來。
“皇上,臣與十四弟共謝龍恩。”胤祥死命壓住胤禎,大聲道:“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胤禎掙扎時,自身上滾落下個五色紋路錦囊,胤禟好奇地揀了起來,待見此錦囊做功精細,紋路針腳極似出自綿凝之手,不禁顫抖地解了開來,取出內藏的一卷紙條,攤開閱覽。
“十三,你鬆開手!”胤禎一拳揮開胤祥,正欲支腿起身,卻見胤禟突然走過來,猛然跪下磕頭道:“臣允禟,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九哥!你——”胤禎不敢置信地望著俯身叩地的胤禟,“你難道忘了九嫂——”
胤禟抬起眼,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他,哽咽道:“這是她給你的錦囊計,你一定還不曾解開過吧!”
胤禎接過紙條一看,不禁熱淚盈眶,無力地跪下身,咬牙無語——
撫摸著自己的雙手,望著筆架上的狼毫,塵芳苦笑道:“若是十四看了我這鬼畫符的字,豈不要笑死。”說罷,嘆息著伸出食指,狠力一咬,血珠子立即從指尖溢了出來。
塵芳取過雪紙,盡力穩住自己顫抖的手,凝神寫道——
吾弟十四親啟:
弟乃當世英雄,有氣吞山河,縱橫九州之勢,實乃幸也,卻也禍也。他日回京,如有金鑾之禍,需忍辱負重,俯首稱臣。保重!保重!
若愚姐已不幸離世,萬不可尋釁九哥。九乃愚姐所累,傷及必痛妾心。切記!切記!
——————————————————————————————愚姐 芳
針芒
“朕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允禟、允禵他們竟敢在朕的登基大典上,公然挑釁朕。”胤禛將佛案上的祭品一掃而落,咬牙切齒道:“朕絕不會饒恕他們,絕對不會!”
佛案旁的一位比丘尼,見此情形,不禁低頭垂目,手中撥著佛珠唸唸有詞道:“人天長夜,宇宙黯暗,誰啟以光明?三界火宅,眾苦煎逼,誰濟以安寧?大悲大智大雄力,南無佛佗耶!”
胤禛瞥了眼那一身緇衣的落飾女子,冷笑道:“綿凝,你看著吧!我會讓你的主子,為此付出代價的!”
“南無阿彌陀佛!皇上,綿凝之稱乃是前塵往事,貧尼現已是出家之人,法號妙音。”妙音淺笑道:“在貧尼的心中,佛即是主,主即是佛。”
“是嗎?你突然剃度遁入空門,倒著實出乎朕的意料。”胤禛走到正牆前,輕輕撣落牆上墨畫中的一粒灰塵,淡淡道:“朕以為,你至少會先想方設法地謀害了朕,再為你家格格殉葬的。”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普願盡法界,沈溺諸有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妙音邊向銅鼎中添著香料,邊道:“貧尼這樣做,也是為塵芳施主積德祈福,更是為自己贖罪。”
“同生極樂國?”胤禛望著墨畫中的女子,喃喃自語道:“不知朕在墮入地獄之前,是否能先上極樂一趟。朕是真龍天子,建造瞭如此多的廟宇古剎,打造了數不淨的菩薩金身,想必佛主能網開一面,讓朕看上你一眼。”
“佛經有云:人有六道輪迴,萬物蒼生,皆有因果。”妙音雙眼盯著那明黃的背影,冷澀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不到。”
“你是在詛咒朕嗎?”胤禛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