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的增長,胤礻我也不似從前那般,老與她針鋒相對,漸漸地也和自己熟捻起來。
胤禩此時已是十七歲的翩翩少年,他生得不及胤禟俊美,但氣質儒雅,說話溫和,猶如四月的春柳柔軟清雅。他淡笑道:“是九弟謙虛了,我看他學得也不錯。”
胤禟問塵芳道:“聽說你病了,所以今天才沒去書房?”他近日來,身體拔高得厲害,現以高出自己半個頭,五官也漸漸長開,劍眉鳳目,唇紅齒白。難怪最近常聽到小宮女們在私底下議論他,可見男色也可惑人。
塵芳忍不住一笑,煙眉舒展,秋波漾溢,道:“只是偶感風寒,服了兩貼藥就無礙了。我怕去書房,過了病,才在家休息的。”
胤禟一愣,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忙低下頭,看到她書案上的杉木蕉葉斷紋古琴道:“怎麼從不知道你會這個?”
“只會些皮毛。”塵芳播弄著琴絃道,絃音清澈,如流水潺潺。
“淡兮其無味。”胤禩道,塵芳抬眼笑道:“入耳淡無味,愜心潛有情。”
“既然來了,就給我們彈一曲如何?”胤禟輕輕走到塵芳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笑道。
“不行,不行!我這點技藝還難登大雅之堂。”塵芳忙擺手,那邊胤礻我道:“怕什麼,彈不好,爺也不會笑你。”胤禩走到一旁坐下道:“是啊,就算你謝我們這探病之禮吧。”
塵芳這下也不好推辭,坐下道:“我真的彈不好,便隨意些,附唱一曲以補這琴技之拙。”她清了清嗓子,唱道:“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琴音嫋嫋,餘音繞樑。
一曲畢,胤禩拍手道:“好一首‘一剪梅’,果然唱出了別樣風韻。”
“是哪般風韻啊?”門廊下倚著一個錦衣少女笑問道,卻原來是胤禟的表妹,安親王的外孫女郭絡羅氏婷媛。
“你怎麼來這裡了?”胤禟皺眉問道。
婷媛走進來道:“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裡難道獨你們這些個阿哥來得,我就來不得?”
塵芳笑道:“格格說笑了,這裡是惠妃娘娘的地方,自然誰都來得。”
婷媛冷笑道:“有人似乎忘了這裡住得是惠妃娘娘,不是宜妃娘娘。三天兩頭的來這裡請安,真是奇怪。”
胤禟青了臉道:“我去哪裡請安與你何干?”
一旁的胤禩怕兩人真起了紛爭,忙道:“婷媛,你是有事才來找九弟的吧,看你衣服後襟都被淋溼了,奴才們沒給你打傘嗎?”
胤礻我道:“外面下雨了嗎?”開窗一看,果見陰暗的天空已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我是自己來的。”婷媛眼眶一紅,道:“阿瑪要我參加今年的選秀。”
“那又怎麼了?選不選,你不是一樣住在宮裡。”胤禟不覺放柔聲道。
“今年不一樣,聽說皇上覺得太子子嗣單薄,要借這次選秀為太子挑選庶妃。”婷媛跺腳道。胤礽現膝下有三子一女,且長子體弱多病,恐非有壽,康熙在太子這個年紀早已是兒女成群,故今年有意為太子充實內庭。
塵芳一聽,放在琴絃上的纖指驟然緊握,光滑堅硬的弦絲不經意劃裂指尖,她不由輕呲牙,將指頭放入嘴中輕吮。絲絲腥甜滲入舌尖,心頭籠罩上淡淡愁緒。
“不怕,安王爺可捨不得你去作庶妻。”胤禟安慰著婷媛,目光卻看向心不在焉的她。
婷媛噘嘴道:“雖這麼說,心裡卻打鼓。萬一皇上指婚,那可是金口玉言,改不了的了。”
“你可以不參加今年的選秀啊!”胤礻我道:“三年後再參選也不遲。”
“可是我阿瑪——”婷媛為難。“你可以去求皇太后,她那麼疼你,她若開口,和碩額駙豈敢不聽。”胤禩插嘴道。
婷媛眼前一亮,喜笑顏開道:“是了,我怎麼沒想到。八阿哥,虧你心思周密。”
胤禟突然道:“婷媛,你上次不是說我的一副玉羈馬鞍好嗎,我就送給你,明日讓八哥陪你去騎馬可好?”
胤禩詫異地看向胤禟,這邊婷媛拍手笑道:“那太好了,表哥真捨得送我?那可是科爾沁的沙律親王送你的。”
胤禟也看著胤禩道:“只要八哥肯陪你,我有什麼捨不得的。”黝黑的眼中滿是笑意。
胤禩垂目一想,隨即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對婷媛道:“是啊,有什麼捨不得的。”
幾人正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