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物鐘已經完全紊亂。有時候,大半夜醒來就跑到鐵頭烙的床上坐到天明,又從天明陪著鐵頭烙睡到黑夜。
世界徹底淪為了灰黑色。
有一天,張宏進去給鐵頭烙擦洗和換床單,發現林利勝又在鐵頭烙的床上睡著了。
走到床邊,輕聲叫:“勝哥。”
沒有反應,張宏又叫了一聲:“勝哥?”
張宏冷汗直下,抖抖擻擻地伸手探著林利勝的身體,如烈火般地熾熱。
瘋狂跑去一樓盡頭,到陳志偉的房間嚎啕大哭。說謝天謝地,那具身體是火熱而不是冰冷!
陳志偉強行給林利勝打了大劑量的安定,然後連著打了三天的點滴。
徐祖生做主,給在美國攻讀碩士學位的林永賢去了電話。
聽見鐵頭烙還未去世,林永賢大驚,因為林利勝曾答應他會讓叔叔安詳地走。
他說三天後一定和父親談談,結束自己的論文工作後,一定立馬回國。
三天後。
林利勝醒了,恍如隔世。
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燈,以為自己又噩夢一場。
坐起來看見守在一旁的張宏,扶著額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一句:“做了個好可怕的噩夢。”
張宏聽了,覺得自己的身體從裡到外都痛了一下。
鐵頭烙的床不在這裡,這個不是他的房間...
林利勝皺眉,轉頭看向張宏,張宏低著頭滿臉的悲慼。
忽而,他就明白了。
冷笑一聲,“我還說呢,怎麼會有那麼真實的噩夢!”
赤著腳,走出房間。經過內廳時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曆,他整整趟了三天!
鐵頭烙依如往昔,安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蠟黃。原本飽滿如珠的耳垂,已經薄如紙片。
林利勝靠在牆上,伸手到門口,“給我支菸。”
後面即時遞過來一支點燃的香菸。
林利勝接過,吸了兩口,然後丟到了地上,赤著腳攆滅。
轉身,徑自走向室外。
張宏在三步開外,時急時徐地跟著。
走到那輛吉普旁,林利勝轉過頭來冷酷地看著張宏的臉,無聲地警告張宏。張宏堅挺地站在他面前,沒有猶豫,也沒有後退。
車門關上,張宏匆匆跑向另一臺車,腳下猛踩油門追著林利勝的車屁股。
車停在鬧市,林利勝走進了一家金店。
店老闆一看穿著白色家居服的林利勝,驚喜地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店員立馬將其他的客人全部清退。
張宏匆忙跑進店裡,看見林利勝在櫃檯上拿著兩個戒指在自己的手指上試了又試,眼淚“唰”的一下滾落下來!
回程的車速減緩了許多,張宏的更慢。因為模糊的視線讓他害怕自己會一不小心撞上林利勝的車。
林利勝在客廳點了根菸。
“房子外三米以內的人給我清退乾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