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民激烈的反應似乎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兩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李承坤收回了剛踏上樓梯的腳步,緊蹙著眉頭走了回來,臉色非常不好。擅自報畢業班的事,他還沒和他算呢,這會兒倒先和他發起脾氣來了。
才多大一點的人,不讀書想幹什麼!
包仔向前一腳,快速插入到兩人之間,肩膀有意無意地撞了一下李承坤,像是在提醒他冷靜。
“怎麼了?和包仔哥說說。怎麼一大早脾氣就這麼大,這會兒不是在上課嗎。”
李民哼了一聲,隨即轉身,眼睛卻不爭氣地先紅了起來。
“你當初答應我的!說不用讀到很高的程度,只要讀完初中就行了。”
“可是現在呢?”
“你還要我去考試,還要我去讀高中,甚至要我去上大學。我不願意!”
“你騙我!”
你為什麼要騙我!
說好的哥哥只有一個弟弟,弟弟也只有一個哥哥的。
說好了讀完初中就了。
說好了他只是在這裡過年而已的。
可現在呢!
什麼都是假的。
他還不是在這裡住著!
李民的怒火,多少讓李承坤平靜了些許。呼了一口氣,李承坤忽然發現自己這段時間把許多工作上的情緒帶回到了家裡。
這不應該。
長腿跨了兩步。包仔還以為李承坤要發脾氣,伸手要擋住,卻被李承坤一手掀開。抓起李民的手,“到樓上去說。”
你又想哄我!
你還在敷衍我!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傻,就這麼好騙嗎!
我是不是該怪自己當初太相信你了。
“我不想和你說!”
李民狠狠地甩開了李承坤的手,一手扯過歪扭地靠在牆上的腳踏車,伸手敏捷地跨上去,快速離去。
“李民!”
兩人異口同聲,急急向街中心走了幾步。
包仔要去開車,忽然被李承坤拉住了。
“隨他鬧吧!”
包仔低沉地呼了一口氣。
雖然知道這不是處理事情的好方法,但以現在的情況,他們確實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照顧李民的心情。
昨晚,李承坤在店裡接到了那邊人的一個電話。意思是讓李承坤適當收斂一些,不該做的事別做,不該碰的東西決不能碰!
兩人都不明所以。
但從這裡,他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他們的地域內,正發生著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年初一那天起,鐵頭烙就再沒有醒過來。
但確確實實還活著。
起初的驚嚇過後,林利勝正在慢慢地接受著這殘忍的現實。
林剛去醫科大找醫生,相熟的幾個一聽鐵頭烙的狀況連連擺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有那麼一兩個比較有心的,也都是勸說林剛,讓鐵頭烙安安心心地走,別再折磨他了,這已是無力迴天之事。
和陳志偉的說法差不多。
鐵頭烙的病一來就如此迅猛,能撐到現在,已經算他求生意志強烈了。
從他們年底回來到除夕,已經渡過了三個星期。
而現在,榮城已時至陰冷的二月。早已遠遠超出四個星期的預期。
或許,他已經該感謝上蒼眷顧了!
林利勝頹然地放下了電話。
或者,他該感謝自己的狠心。
陳志偉每天都汲好一管藥水放在鐵頭烙的床頭。勸說林利勝結束鐵頭烙的生命,說鐵頭烙正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這樣拖下去,除了彼此折磨,別無他用。
但林利勝沒有動。
甚至,他想擅自把藥水加到鐵頭烙的點滴裡,以了結此事。
正在行動之時,被忽然回房的林利勝發現了。一番暴怒,把一樓從裡到外的所有物品都摔成齏粉。
林永華已經兩個月沒下過樓了,也沒見過自己的爸爸,更沒有見過叔叔。每天除了見到張宏或者葉彌三,他見到的第三個生物就是那條同樣被關起來的京巴。
而林利勝。
每天吃完飯,他就回到房間裡守著,直到日落。吃點東西,又回去坐著。
河上岸上的事,生意和生活,他都已無法處理。
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