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致(1 / 4)

她特意叫柱兒留意著秦技術員的生活情況,說,要是衣服等物件髒了破了,需要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的,就拿咱家裡來,讓娘給洗涮縫補。你大娘是個主外不主內的剛硬女人。連自家的細事都料理不好,咋會料理好秦技術員的瑣碎事呀。

自打喜桂死後,柱兒越發知道孝順娘,順從孃的意見。他生怕忤逆了孃的心思,空惹起她的傷心煩惱來,便一切按照滿月的意思去做。他時時處處留意著秦技術員的衣著舉動,圍著他跑前跑後地殷勤照看著。能不讓他費心勞力的事體,自己總是搶頭下馬地幫著幹了。氣得洋行們背地裡直罵他假殷勤裝積極,是想在秦技術員身上得啥好兒呢。由此,洋行們與柱兒的關係並不融洽。有時,他們特意使壞,讓柱兒多幹一些無效勞動,以此來整治柱兒。柱兒也並未多想,依舊迷迷糊糊地跟著秦技術員,身前身後地搶這兒幹那兒。弄得洋行們惱又惱不起來,樂又樂不出聲。

柱兒曾多次跟秦技術員要髒衣服,說,我娘在家沒事,閒著也是閒著,拿去讓她給洗洗呀。秦技術員說啥兒也不叫拿,說我一個大男人家,還用叫別人操心費力地照看生活呀。因而,這洗衣補衣的事,也就一直落實不了。在給柱兒捎帶中午飯時,滿月特意把自家捨不得吃的鹹鴨蛋裝上,叫柱兒捎給秦技術員吃。有幾次,柱兒偷偷地把鹹鴨蛋揣進秦技術員的飯盒裡。待回家時,那鹹鴨蛋又總是原封不動神不知鬼不覺地裝在了自己的飯袋裡。秦技術員還把柱兒拉到無人處,對柱兒說道,你以後別再給我捎飯菜呀。你家的日子不見得寬裕,就留著家裡用。別操心我哦。

因了這些,滿月越發敬重秦技術員,說他是菩薩下界的呀,關照人,體貼人,真是天底下難尋的好人呢。心下這麼一想,就又勾起了喜桂活著時的那些日夜場景了。她覺得,除了喜桂,真正關心體貼自己的,就數秦技術員了。慢慢地,在她心目中,秦技術員所佔的份量越來越重。心下見天兒惦記著秦技術員的飢寒冷暖,就如惦記往日的喜桂一般。

一直沒有機會報答秦技術員的恩情,滿月終日不得安寧。終於忍不住的她,便在那天下午獨自去了木琴家。

家裡只有鍾兒一個人在悶作,弄得屋裡像開了間雜貨店。滿月說,她是來拿秦技術員的髒衣服的。鍾兒馬上把她領到西院,開啟了門鎖。讓她一個人進去拿,自己又跑回東院裡繼續瘋鬧。

西屋裡到處扔著髒衣服破襪子,並有濃濃的汗腥味兒和臭腳丫子味兒。滿月就可憐起秦技術員遠離家門無人照料的處境。她連忙動手收拾,也分不清哪件是秦技術員的,哪件是京兒的,便用髒包袱皮一股腦兒地包裹起來,拎回了自家。她麻利地燒水浸泡,細細地洗淨,又藉著鍋灶間的火苗兒烘烤著。

------------傍晚時分,正是家家戶戶趕做晚飯的時辰。木琴家的西院裡傳出一疊聲的驚叫。京兒像遭了土蜂蟄了一般,大呼小叫起來。他嚷道,家裡遭了賊哩,衣服都被偷淨哩,只剩了被褥和洗淨的褲衩咧。福生急忙趕過來,也是一連聲地驚道,咱村從來沒丟過東西,咋就會沒了呢。木琴也是一頭霧水,說不像是遭了偷兒哦,咋兒屋裡啥都沒少,唯獨不見了髒衣服呢?別是叫誰拿去給洗了吧。京兒疑惑地道,咋可能呢?從沒有誰說過要給洗衣服的,難道是衣服長了腿,自個兒跑出去了不成。

正疑惑間,秦技術員猛地用手拍著眼鏡框上寬寬的亮腦門兒,說道,我曉得哩,曉得哩,丟不了呀。但又拒不說出他曉得啥兒,咋就丟不了。

幾個人懷揣著個悶葫蘆,悶悶地做飯,收拾桌凳。此時,鍾兒和杏仔跑回了家。見到大人們都沒有情緒的,便乖乖地幫著擺碗端盤,像柔順的貓。鍾兒本想把滿月來拿衣服的事說給大人聽的,但看到大人們的樣子,也就不敢多嘴說話。這話頭一旦撂下,瞬間便丟到了腦後。一家人悶悶地吃飯,沒了往日的高談闊論。秦技術員很不自在,想說又不願說,也跟著悶悶地吃飯。吃完飯後,又都各自回了屋子。

這時,滿月急匆匆地進到西院。她手裡還拎著一個大包裹。一跨進門,她就氣喘吁吁地說道,秦技術員,送晚了呢。柴火都叫雪水浸溼了,灶膛間的火苗不旺興,烘烤到現今兒才烤乾哩。

京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滿月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把衣服偷偷地拿去洗了。他趕忙接過包袱,開啟來,見倆人的髒衣服洗得乾乾淨淨,疊得整整齊齊的,一件也未少。他心下大喜,與秦技術員一齊道辛苦說感謝話,把滿月高高興興地送出了門。

回到屋裡,京兒問秦技術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咋這樣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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