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桑罵槐(1 / 5)

正猶豫不決間,院外已不再指桑罵槐了,而是直接指名道姓地攻上來,讓她連閉門不出的藉口也蕩然無存了。

這時的酸棗婆娘,更像一位縱橫馳騁耀武揚威的戰士。眼見得對手龜縮在院子裡不敢應戰,連聲裝點門面的腔調也沒一句,便愈發激起了婆娘罵死對手罵臭滿月的雄心壯志。她不僅雙手卡腰直著脖頸叫罵,還用腳後跟狠狠地跺著地面。如一具鉚足了勁兒的夯石,結結實實地夯打著同樣結實的街面。

她罵道,常言道哦,上樑不正下樑歪呀。男人作死了,陰魂不散呢?又附了小崽子身喲。也叫他作死一回,好早死早託生呀。我心軟呢?見不得還有這骯髒事,再把好端端的娃崽兒給毀了,就得管呢。

滿月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徑直出了大門,想要與她辯理。這話還沒出口吶,便被婆娘更盛的氣勢搡了個趔趄。她依靠在自家門框上,竟然直不起身來。

見到滿月終於讓自己給罵了出來,婆娘立即挽起衣袖竄上前去。她兩腳一蹦老高,衣衫歪斜,頭髮散亂,嘴丫子上冒起兩堆白沫子。就如一隻發病的母瘋狗,張牙舞爪地像要一口撕碎了滿月。

她叫道,喲,好容易出來晾晾咧。我還尋思,你只知道窩進裡自在呢?咋還敢露頭現世叫人瞧呀。晾晾也好,省得窩在裡頭捂酸了,捂鹹了,捂臭了,捂黴了,捂糟爛了。真要到那個時候呀,可就沒人稀罕,沒人心疼,沒人要嘍。要說有要的,也就剩了大街上發情的野狗還能聞聞,還能舔舔呀。要是再晚晾一小霎霎兒,可就豬不吃狗不聞了呢。

這婆娘的話語越來越粗俗惡毒。聽得幾個想上前勸架的女人羞紅了臉,都不敢吭聲。男人們更不敢去招惹她。怕她再口無遮攔地把自己扯進去,空惹一身騷氣,日後沒了顏面。而且,一個大男人家,也不好直接去拉扯如夯石般一竄一蹦上下起伏的婆娘。碰哪兒動哪兒,都不是地方。於是,整個場面上,只有婆娘一個人在表演,在舞蹈,在發洩。周圍的人,只是她即興表演的看客而已。

酸杏趕來了。見此情景,他鐵青著臉色,叫酸棗快把自己婆娘拉回家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那婆娘見酸杏插了言,立馬把話鋒轉向了酸杏。她罵道,你豬鼻子裡插根蔥,充得哪門子扮相兒哦。俺的娃崽兒受了人欺辱,沒人出來放個屁。現今兒,我替自家娃兒論理,倒惹出一堆的響屁,燻倒了三里外的閒人吶。這可叫我咋活喲。合著一家老少、一村老小都欺我呢。我還有啥活頭兒喲。去死了吧!省得活著惹人煩,礙人眼哦。

說罷,她一腚跌坐到地上,雙手拍地,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和嘴角上的白沫子混在一起,弄髒了那張老臉。

酸杏氣得渾身亂哆嗦,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木琴也匆匆趕過來。她撥開圍觀的眾人,見到這麼個場面,知道勸說也沒有啥用。她對村人道,大家都看見了,誰欺負了誰,心裡也都該有個數。為個孩子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弄得沒頭沒臉沒羞沒臊的,也不怕丟了全村老少的臉面。今天,我就作主了。有啥事,我擔著就是。

隨即,木琴點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婦女,吆喝道,咱把她拖家裡去。不行的話,就抬她回去。要是還耍賴獻醜,就弄鍁屎尿糊住這張臭嘴,看她還倒糞不。

立時,點到名的和未點到名的婦女一擁齊上,拉胳膊拽腿地把婆娘架了起來。

那婆娘還想賴在地上不走。就聽木琴喊道,快去把糞汪裡的糞水舀來,給她灌了進去。看她還逞能不。

馬上就有人高聲應道,我這就去哩,別叫她走啊。

婆娘見木琴急紅了眼,眾人也是與她一個鼻孔裡出氣的,就知道自己惹起了眾怒。她還真怕群情激動的村人趁了這陣勢,把糞水灌進自家肚裡。她不再奮力掙扎,而是借了拉扯的力道,裝模作樣地乾嚎了幾句,便借坡下驢地向自家挪去。

木琴驅散了圍觀的村人,又扶滿月進了屋子。

滿月一個勁兒地哭,說道,我也沒臉見人哩。你是個好人,今後就把柱兒當自家的娃崽兒待吧。只要有口吃有口喝的,給死鬼留下個後人,我和他爹在黃泉路上也念你的好喲。

木琴就罵她沒出息。她呵斥道,是誰的不是,全村人都心裡揣著吶,用得著這樣麼。

勸慰了半天,方把滿月安頓下,不再尋死覓活了。木琴才放心地出了滿月家的院子。

剛踏上回家的路,卻又聽見自家方向傳來吵鬧聲。既有酸棗婆娘嘶啞的腔調,又有婆婆底氣十足的響亮聲音。她快步往自家裡趕。還沒到家門,就見婆婆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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