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眯著眼瞧著顧念珩,嗤笑了一聲。抱臂跺腳,道。“有阿爹在一日,沈家在一日,便有我沈休在一日,這點利害關係,想必你也看的比誰都通透。”
顧念珩聽出沈休出言刻薄,也不為意,哂笑了一下。
沈休目不轉睛的盯著地上靜止不動的人影,默然。
阿楊聽不得別人說他家的先生什麼,陰惻惻的笑著,看著沈休低下頭去安靜的容顏,拂了拂衣袖,彷彿撣走了什麼汙垢一般。
沈休撥出了一口冷氣,再抬頭看著眼前顧念珩巋然不動的身影,拉了拉晃晃的衣袖,用力的用腳尖踢了踢前頭,喃喃道。“我並不覺的很可笑,我也不想讓你厭了我……”
晃晃翻了個白眼道,“小公子不關心自己的事,咱還是想著怎麼回去一翻交代才好……”
沈休一怔,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對著她剜了一眼,慢慢的轉過身去。“知道什麼叫勿忘初心嗎,我的初心都落在了這裡,哪裡來的始終。”
顧念珩迎上沈休的目光,似無所覺,聲音清潤如時雨,如春陽之溫,開口時總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誘人味道,“道不同自是不相為謀,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沈休沉著臉欲說什麼,晃晃忽爾鉗住了沈休的手,沈休一僵,掙脫不開,忽爾,她順著晃晃的目光,看著緩緩進門而來的蕭柔,冷風陣陣迎面,沈休臉色變得比雪還白。
蕭柔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晃晃握著沈休的手,面無表情的笑了笑,“你也不用放手了,直接把你家的主子帶回去吧。”
沈休同人對視了一眼,朝著顧念珩的方向走得更近了一些,唇邊綻開了風輕雲淡的微笑,而後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你如今也不用管我,反正我總歸會回去的。”
晃晃遠如青山的眉峰中慢慢聚攏了輕愁,面露出幾分不解之色,她納悶道,“小公子這又是怎麼了,快些離開也好些交代,就算要惦記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沈休突然又是想起了什麼東西,眨了眨眼,輕輕地笑了起來,“雖是不差這一時半刻,但是總得做了些什麼東西,才不虛此行吧。”
沈休手提了提手中的衣袖,又不動聲色的靠近了一步顧美人,誰知顧念珩早有提防,反賓為主,錯開了步伐,將始料不及而將要摔倒的沈休單手提了提,將她扶穩,站定。
“我摔倒的姿勢不太優雅。”沈休厚厚的臉皮一紅,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顧念珩低頭感受著自己手裡的餘溫,瞧見她的笑臉,一張秀美的臉上額前落了幾縷碎髮,心裡不由得泛起了波瀾。
沈休站定,悄悄的抬眼望去,見顧念珩雙袖垂落,靜靜的站在那裡,便如同一幅畫一般,身前身後的那些景色都成了他的背景,她心裡頭漸漸的浮上了一句話來: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顧念珩壓低了聲音,“你……”
沈休拿起袖子遮了遮臉,“嘖嘖嘖,我………”
阿楊立在一旁看了許久,跺了跺腳,“你可不能因為生的好看就成日裡頭佔他人便宜……”
晃晃抿嘴而笑,笑容清淺,如同和風的風輕輕落在湖面上,轉瞬即逝。
沈休嘆了嘆口氣,又看了看立在一旁面無表情,全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的蕭柔,頗有幾分認命的味道,輕輕的笑了起來,眼裡頭朦朧迷離,她道,“人道最難受的是美人恩,果真如此。”
阿楊睜大了眼睛,道,“你誇你自己是美人,還是誇先生是美人?”
沈休鼓了鼓嘴,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漫不經心的回答,“是了,我該走了。”
晃晃垂眸跟上,便見沈休剛走了一步又轉過身來。
沈休笑容輕快的將腰間的銀子放到桌子上去,迎著搖曳的風,沈休勾勒起淡淡的笑容,又輕輕地攏起手上的衣袖,說道,“既然此番來做客的,總得留些東西在走,沒辦法,沒帶什麼貴重的東西,這點薄禮還望你收下。”
不等顧念珩回答,沈休又抬起右手,隨手揮了一下,開口說道。“天氣清寒,你也多著些衣裳,衣度與風度兼存,反正除了我也沒什麼人看你了,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顧念珩抬眼望著沈休,不置可否,只說道,“你繼續說。”
沈休聽罷,哈哈大笑起來,“你叫我說,我可要說到天黑了,天黑了我便不走了,我再不走便就走不了了。”
蕭柔靜待一旁,頭微垂,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手,彷彿幾天前抱著沈休時手裡淌過溫熱的液體還殘留在手上,眨眼之間,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