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我沒有駕駛執照。沒有駕駛執照租不到車,而我必須租到一輛車。”
“你已經有了這輛車了。”
“也許能再派一個小時的用場。有人快要從卡里隆湖飯店出來找這輛車了。這輛車的特徵馬上就會用無線電通知蘇黎世所有警車。”
她看著他,鈍滯的目光露出極度的恐懼。“我不願同你一起上去。我聽到了那人在餐館裡講的話。如果我再聽到什麼,你會殺了我。”
“你聽到的那些話你不懂,我也不懂,也許更不懂。來吧。”他抓住她的手臂,另一隻空手扶著欄杆,這樣上臺階可以減少些痛苦。
她盯著他,半是驚恐半是疑惑。
歇奈克的名字在第二個信箱口下面。信箱的底下有電鈴。他沒去按它,卻撳了毗連的四個電鍵。不到幾秒鐘,一個刺耳的聲音從小擴音器裡用德語問是誰叫門,但是有人沒問清是誰就按電鈕把門鎖開啟了。賈森開了門,把瑪麗·聖雅克推在前面。
他把她推在牆邊等著。從上面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走向樓梯的腳步聲。
“是誰?”有人用德語問。
“約翰?”
“你找什麼人?”
沉寂。隨之而來的是生氣的嘟囔聲、腳步聲、關門聲。
歇奈克住在二樓,第2C單元。伯恩抓住女人的手臂跛行到樓梯口,開始上樓。當然,她是對的。如果他單獨一個人,情況要遠遠好得多,但他對這一點也是無能為力;他的確需要她。
在諾阿港那幾個星期,他研究了交通圖。這裡距盧塞恩不超過一小時路程,到伯爾尼兩個半或三小時。他可以去兩者之中任何一個,在途中某處荒僻地點把她丟下,然後逃遁。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他的錢足夠收買上百個關係。他只需要一個離開蘇黎世的辦法,而這個辦法就是她。
但是在離開蘇黎世之前他必須知道,必須同一個人談談,他名叫……
歇奈克。這名字在門鈴右面。他拉著女人從門邊閃開。
“你會說德語嗎?”賈森問。
“不會。”
“別撒謊。”
“沒有。”
伯恩想了想,前後打量了一下短短的過道,說道:“按鈴。如果門開了,就站在那裡別動。如果有人從裡面答話,就說你是來送信的,十分緊急,是‘三家農舍’一個朋友叫你送的。”
“倘若他——或者她——說把信從門底下塞進去呢?”
賈森看著她。“很好。”
“我不想再看到動刀動槍。什麼也不想再知道再看到,只想——”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回到愷撒的稅收和迦太基人對羅馬的戰爭上去。如果他——或者她——那樣說,你就用幾個字說明是口信,只能照委託人告訴你的模樣看清了人當面告訴。”
“如果他要我說說這人是怎麼樣的呢?”瑪麗·聖雅克冷冷地說,冷靜的分析暫時壓倒了內心的恐懼。
“你頭腦很聰明,博士,”他說。
“我是講究精確的。我嚇壞了;我對你說過。我該怎麼辦?”
“叫他們見鬼去,說讓別人來吧,然後開始起開。”
她挪到門前,按了門鈴。屋裡面有種怪異的聲音。一種喀嚓的聲音,越來越響,不斷的。一會兒,它停了,隔著木板門傳來一個很低沉的聲音。
“噯?”
“我不會說德語。”
“英國人。什麼事?你是誰?”
“我從‘三家農舍’一位朋友那裡帶來急信。”
“從門底下塞進來。”
“不行。不是寫在紙上的,必須當面告訴指定的人。”
“好,那沒有什麼困難,”那聲音說,門鎖咔嗒響了一下,門開了。
伯恩一個箭步到了門框裡面。
“你瘋了!”一個雙腿只剩半截的人在輪椅上支身吼道。“出去!滾開!”
“這我都聽膩了,”賈森說著把女人拉進室內,關上了門。
他們談話的時候,無需費力就讓瑪麗·聖雅克呆在一小間沒有窗戶的臥室裡面,因為這在她是求之不得的。沒有腿的歇奈克幾乎嚇瘋了,氣急敗壞的臉成了慘白顏色,蓬亂的灰髮搭在頸部和前額。
“你要我幹什麼?”他問。“你發過誓說上次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樁交易!我不能再幹了,不能再冒這個險了。送信人來過了。不管多謹慎,不管多少次躲開你的人,他們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