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燒酎時,幾個男眾正好搭乘小貨車來到。男眾表示要談關於漁區的事,要兩人稍後立刻到集會所報到。橋叔問為什麼是這個時間討論,他們只堅持「總之快點過去」。
「不去會怎樣嗎?」
橋叔這麼一問,其中一個男人探出身子。
「不來的話,我們就來押你們過去。」
橋叔點點頭,回答:「我知道了。」
男眾離開後,橋叔仍然繼續把杯子、菜盤擺到桌上。今晚的菜是無法拿到市場販售的紅燒小石狗公,橋叔端出來下酒。
「現在喝酒不要緊嗎?」
涼介心中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預感,他在桌旁坐了下來。
「八成是要……追究我們的責任。」
橋叔神色鎮定地以筷子分開魚肉。
「被發現了?」
「嗯,應該是被發現了。」
橋叔在涼介的杯子裡也倒進燒酎。
「喝點酒比較好。吵架之前壯壯膽。」
「我們不能不跟他們吵架嗎?」
涼介沒有舉杯。「乾杯。」橋叔拿起杯子自行碰了一下涼介的酒杯。
「光是進去洞門,就等於羞辱了這座島上的人。不管是不是和他們吵架,播下火種挑釁的總是我們。」
橋叔口氣十分平靜。「可是……等一下怎麼辦?」涼介一時語塞。
「反正,到了那裡把事情都說開來吧。過去我們從未對他們說過如何製作契福瑞,把這些事全部說個清楚。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善罷甘休,不過,總比編些無中生有的故事搪塞來得好。與其因為誤解被趕出去,老老實實把真相說清楚再被趕出這個島不是比較好嗎?」
橋叔似乎已下定某種程度的決心。在涼介看來,現在的橋叔和畏懼進入洞門時的橋叔簡直
判若兩人。
涼介拿起酒杯,一口氣喝光了燒酎。
除了老年人以外,幾乎所有島上的男眾都聚集在集會所裡。涼介和橋叔走到那裡時,現場已經擺放了四、五十張摺疊椅。
會長站在入口。兩人一向他打招呼,會長便默默地點了下頭,指著正中央的椅子。那是被其他男眾團團圍住的位置。
涼介和橋叔一面向其他人低頭致意,一面透過男眾之間。原本連在集會所外面都聽得到男眾的交談聲,現在全場卻鴉雀無聲,只有沉默的視線環繞著他們。
「那麼,就先從你看到的狀況向大家說明一下。」
會長說了睦的屋號,比了個手勢要他站起來。
睦站起身。可能和涼介他們一樣,睦也先喝了燒酎,他臉上的潮紅和其他男眾臉上因日曬造成的紅不太一樣。他似乎不擅長在眾人面前說話,喉頭髮顫著小小聲地開口。會長吼了他一句「聽不見」,睦這才拉大嗓門,平鋪直敘說出他在船上所看到的情景,也就是涼介進出落人洞門,以及橋叔協助涼介的樣子。
聚集在集會所的男眾靜得連一聲咳嗽聲都沒發出。涼介心想,大概在他和橋叔來到這裡以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吧。
「橋田先生、菊地先生,他說的沒錯吧?」
會長要睦坐下後,像是法官審理案件般問道。睦則像只隨時要張口咬人的鱔魚般惡狠狠地瞪著涼介。橋叔和涼介站了起來,睦的模樣進入兩人眼角的餘光。涼介回答:「是的。」橋叔也同時點頭。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只要是島民都知道那裡是禁地不是嗎?橋田先生。」
橋叔緩緩開口說道:
「事到如今才道歉,我想難辭其咎。這件事完全是我們的過失。」
「什麼過失,根本是故意的!你們明知故犯!」
睦突然大叫起來,會長伸手製止。
「非常抱歉。」
橋叔低頭賠罪,涼介也跟著俯首道歉。
「究竟是為什麼呢?裡面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會長對這一點感到疑惑。
「不是的,其實是在那裡實驗看看,看能不能讓起司順利熟成。」
「起司?」
男眾之間傳出一陣騷動。
「至於這是怎麼回事……接下來由菊地涼介來說明。」
橋叔拍了拍涼介的肩膀,涼介再次鞠躬致歉。
「呃……我是因為新蓄水池的工程來到這裡的,敝姓菊地。工程結束後,我之所以沒有回到本島而留在這裡……」
是為了老師那個浪女嗎?不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