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2 / 4)

,朝著作為西嶽廟的象徵性主建築—灝靈殿前一架,就打算爬上去砸它上面的那些他們所認為的封建階級黑貨—屋脊雕飾及周圍的獸頭瓦當,“破四舊、立四新”。可是誰知道西嶽廟內的這座灝靈殿,修建得實在是太巍峨高大了,造反派們搬來的那梯子已經是夠高夠高的了,但是搭在灝靈殿前的明柱上,卻還達不到灝靈殿的大梁下面,離殿的房簷尚差很大一段距離。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們雖然一個個天不怕,地不怕,很是勇敢剽悍,但是怎麼攀登也還是無法攀登得到這座高大巍峨的灝靈殿屋頂上去。接替牛德草職務,新任學生造反派頭目(現在已稱作“紅衛兵司令”了)的劉滿祥雖然是西嶽中學的體育健將,百米賽跑、撐杆跳高還都打破過華陰縣的體育紀錄,但是對此也無可奈何而只能望而卻步。灝靈殿簷牆外四周那排排列整齊的明柱,粗得他們兩個人合在一起也抱它不住,挺立在他們這些造反派面前,似乎毫不示弱。

沒辦法,造反派們只好退而求其次,攀著梯子爬上了位於灝靈殿兩旁的那些比灝靈殿低得多的廊房頂,在上面肆無忌憚地來回奔跑著,盡情高呼,把廊房上的瓦踩得稀哩嘩啦一片亂響。這些燒製精緻的瓦瞬息就全都被踩成了碎片。造反派們在它的上面完全徹底地進行著偉大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把房脊上、房兩側那些作為裝飾的,燒製非常精美的瓦制獸頭、花卉雕飾全都給扳了下來,砸得稀巴爛—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徹底造封資修的反,以實際行動砸爛封建主義思想黑貨,革一切非無產階級的命的暴烈行動。學生造反派們在灝靈殿兩旁的廊房上歇斯底里地肆意折騰了一通,直把一個個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就這還沒盡興,有幾個剽悍過人的紅衛兵隨之又不惜艱難險阻,想方設法地攀上了灝靈殿正南面,位於院子中央的那座矗立在南北甬道上的石牌坊,在它的上面亂扳亂砸一氣。

這個石牌坊被這些英勇無畏的革命小將們一陣子就砸得千瘡百痍、遍體鱗傷,牌坊上那些象徵吉祥的石雕人物眨眼間就缺胳膊少腿起來。牌坊頂上正中央鐫刻的那四個大字“天威咫尺”,因為落款是明。嚴嵩—嚴嵩可是明朝一個有名的大奸臣,造反派們一見可氣就不打一處而來,把對封資修的滿腔怒火一下子就都集中朝它盡情撒來。怎奈鐫刻著這四個字的石匾額都是古代那些能工巧匠們不知用什麼辦法和石牌坊連線在一起的,鑲嵌得太結實了,這些造反派們把它根本就無可奈何。這時候只見有個造反派學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找來了鐵錘和鏨子,於是他們就充分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用這把鐵錘和鏨子把這寫著“天威咫尺”四個大字的石匾額落款“嚴嵩”幾個字一下一下地給鏨掉了。這才算稍稍地解了一點兒他們這些百分之百布林什維克的心頭之恨。

眼看著這些沉澱著極其深厚文化底蘊的古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遭到了造反派們這樣慘不忍睹的摧殘、破壞,牛德草不敢有絲毫不滿情緒和半點怨言,而只能暗暗地感到痛心、難過。他屢屢忍不住想上前去勸阻他們,但是看著這些盛氣凌人,不可一世,氣焰無比囂張,已經忘乎所以了的革命闖將們進行革命的那股子堅定性和徹底性,回頭一想:“自己現在算個什麼東西?這會兒說話還有誰能會聽?要知道自己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資產階級保皇狗了,造反派們能讓自己這次站在這支革命隊伍裡,也跟上來西嶽廟革命,這對自己來說已經是法外施恩,夠仁義的了。然而現在自己說任何話,也只能是給這些人火上澆油,不僅起不到絲毫作用,反而會更激怒他們,使得他們變本加厲。”目睹這次西嶽廟革命之行,牛德草止不住眼流淚,心滴血,覺著這些人的所謂革命簡直是在胡整,一賭氣就跑回了孟至塬廟東村自己的家,不再到學校去了。

再說牛保民自從給自己大隊的水磨房去尋一盤理想的面磨子買,半路上猝不及防淋了一場大暴雨之後,回來立時就病倒了。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淋雨受涼而感冒了,吃點兒藥,最多是打兩針就很快會好的,沒想到一連吃藥、打針好幾天都不見一點兒效。這下他著忙了,到縣醫院一檢查,醫生診斷結果是心臟病,並且已經到了晚期。醫生一再叮囑他說,這病要好好將養,千萬不能出大力,不能生氣—不能情緒過分激動,否則時刻都會有生命危險。自醫院裡一回來,牛保民心裡這下就有事了,他跟上就自己單個再到西安的大醫院裡複查了一次。西安醫院複查的結果和縣醫院的診斷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出入。牛保民一看情況既然是這樣,就開始盤算起自己的後事來。他想自己如今得下了這冤孽病,是很不好治療的,聽說全國現在只有上海的一家醫院能夠給人的心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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