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厲言正色地說:“這兒咋能說沒我的事?這事我為啥要別管?你弄這事為啥就要我走遠?我能見死不救嗎?”牛保民一連串的反問,把個氣喘吁吁的李玉琴直問得倒豎起了她那雙三稜單鳳眼,上上下下直打量起牛保民來。突然她陰陽怪氣地一笑,說:“哎喲喲-----我說保民呀保民,弄了半天我還吃出沒看出,現在好不容易才算弄明白了,你媳婦還沒死呢,你就有本事逮野雞了。你來這兒原來是想討好這個寡婦婆娘,撿她的便宜,對不?”牛保民不聽則可,一聽李玉琴說這不踏犁溝、不是味兒的話,一時氣得臉色鐵青,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你……你說這是人話嗎?”李玉琴一看自己一番話把牛保民嗆得好半晌都還不上嘴來,似乎更是得勢了,說:“據我看,你倆說不定早都勾搭到一起了,今兒個還在我跟前裝行俠仗義,演什麼英雄救美的戲呢,其實背過人做的那事狗都不聞。”
說實在的,福平媽比牛保民的年齡至少都要大十多歲哩,更不要說保民這人雖然家道兒比較殷實,但素來為人善良厚道,遲早見了福平媽都總是要尊尊敬敬地叫她一聲“老嫂子”,才說話。牛保民這會兒一看這李玉琴是這樣的信口雌黃,血口噴人,憑空誣自己清白,一賭氣說:“你愛說啥就說啥去,隨你的便。神正不怕香爐歪,樹正不怕月影斜。我牛保民做人歷來走得端,行得正,有我自己的良心底線和處世準則。只要問心無愧,我怕什麼?”
牛福平他媽是個軟善人,這會兒氣得啥話都說不上來了,渾身只是直打哆嗦,坐在地上,抱著福平,只顧一個勁兒抽抽搭搭地哭泣。李玉琴不管嘴裡怎麼說,其實她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裡清楚,牛保民到底是個什麼人,她心裡是明明白白的—這人是廟東村人盡皆知的正直人,今天這事讓他碰上了,只能算自己運氣背。這會兒她對牛保民是恨之入骨,但對他又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撿起被牛保從她手裡奪過去,扔在麥地裡的那把菜刀,悻悻地往回走去。她邊走嘴裡還邊忿忿不平地說:“今兒個我給你倆把路讓開,可是你們記著,遲早事情別犯到我手上了。”
牛保民這會兒才不管她那一套恫嚇呢,他走到福平母子倆跟前說:“她走了,這會兒沒事了。你孃兒倆趕緊起來跟上我往回走吧。”福平媽如驚弓之鳥,聽著這話,才慢慢地抬起頭來,怯生生地向周圍驚恐萬狀地望了望,當她確確實實望見李玉琴在路上正往回走的背影時,這才相信李玉琴確實走了,而且是已經走遠了。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那散亂的頭髮,拍打拍打身上所沾的塵土,然後撿起了自己和兒子挖菜的竹藍和刀子,並且把灑落在地上的那些自己所挖的野菜胡亂地往籃子裡撿拾了一些,估摸將就著夠下午一頓飯吃了,就跟在了牛保民的身後,慢慢地往回走。
“保民兄弟,今日讓你平白無故地受連累了。李玉琴那隻母老虎,因為你來救我,就說了那麼多的骯髒話,波了你一身的髒水。”福平媽手拉著膽怯的福平往回走,心裡十分愧疚地對牛保民說。“我才不在乎她那一套呢。為人沒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牛保民不以為然地說。“可是蛇咬一口是入骨三分的呀。”福平媽還是過意不去,然而牛保民全是一副漠然置之,不以為意的模樣說:“老嫂子,這你只管放心,凡事實得虛不得,只要咱走得端,行得正,沒做那些曲裡拐彎的事情,即就是他別人再往咱身上潑髒水,那也是沾不到身上去的。”牛保民雖然很氣憤,但還是振振有辭、寧折不彎。“不過,這下你為我把人得罪下了,李玉琴心裡準恨死你了。這回她跟你結下了死仇,你日後可千萬得時常留意,小心她暗地裡給你使絆子,報復你著。”不過福平媽還是很不放心,再三叮嚀牛保民說。“老嫂子,你儘管放心。她李玉琴在村裡再蠻橫不講理,料她目前還把我不會怎麼樣。呃?老嫂子,只是我倒想問你一句話,你不介意吧?”牛保民說。“你問吧,保民兄弟,只要是我知道的,你儘管問。”“李玉琴她家和你家,再怎麼說也還都是沒出五服的本家哩麼,按理說,在各方面她還都應該儘量地多照顧照顧你家才是哩,現在不照顧也罷了,何至於就拿刀把你往死的砍?你說,她對你下這樣毒的手,到底為什麼?—我想不通。”牛保民無不疑惑地問。“唉!好我的保民兄弟哩,這事你不知道,說起來也還就話長了。”福平媽悲悲悽悽地邊慢慢跟著牛保民往回走,邊向保民訴說起這事的原委底細來,“你知道,她那兩口子雖然日子過得挺富有,在咱村裡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財東家,可是,世上這人往往佔不全,不是這樣不稱心,就是那樣不稱心。他們如今是苦於有錢沒人,兩口子眼看都四十多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