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秋,就看五月二十六;五月二十六滴一點,潼關城裡買大碗。”他們東一句,西一句,甚至前言不搭後語地唱著,有的還唱得南腔北調、百滋怪味的。雖然說是隨心所欲地胡亂唱,但他們一個個都唱得很買力,又很有激情。又有人唱道:“東村有個王二蛋,把唸書全當諞閒傳,打先生來翻桌面,考試時把‘一’字認成了‘椽’。氣得先生翻白眼,教一年書到頭來沒掙下一文錢,你說這扯淡不扯淡。”他們這胡亂的歌唱驅逐了周身的疲勞,提起了十足的精神,使他們一時得意得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興高采烈得只是一心一意地在通往河口鎮的道路上疾奔。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他們沒有介意;天色漸漸明瞭,他們也沒人留心;太陽從東邊地平線上冉冉升起,把溫暖和光明投了向大地,他們也無心去感激-----他們只是一味地在路上疾奔。在上午人們吃早飯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了河口鎮。在他們中間,有一個叫黃娃的年齡最小,然而他對這兒的情況卻最熟悉。其原因是他家原來在山西,他逃荒先是來到河口鎮,在這河口鎮上住了一段時間後,實在混不下去了,這才又和他的哥哥來到廟東村,在廟東村城外的一孔破窯洞裡棲身,將就著度日。你看,這時候是他走在最前面給大家帶路,所以這些人也不需要向任何人再去打聽,徑直向著棉花行就走了去。

棉花行的夥計看見有生意來了,在掌櫃的指使下滿臉帶笑,熱情有加,忙不迭地招呼著他們,給他們挑來的棉花驗成色、過秤、算帳、清錢。棉花行裡的夥計說話像唱歌一樣拖著長腔,告知著他們每個人所挑棉花的分量;打算盤的把算盤珠子撥拉得嘩啦啦山響-----好一番熱鬧景象。他們一瞬間就過完了秤,在花行夥計的指領下,把棉花挑到了棉花垛子跟前,解開擔子,交了棉花,然後就排著長長的隊去領錢。等到一切手續都辦完畢以後,太陽早已都有點兒偏西了。他們這些人都知道掙倆錢不容易,誰也捨不得拿著販棉花所掙來的錢下館子,酒呀肉呀的吃一通,而只是在十字路口旁擺地攤賣小吃餐飲的擔子跟前坐了下來,一人花兩個銅子買了一大碗麻食(粉條、豆腐)菜,泡上自己從家裡來帶的、一路上都已被風吹得龜裂了的幹饃,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這河口街的麻食菜可夠實惠可人的:量大不消說,辣子還多,不僅一碗就能把飯量小的人吃飽,而且飯量大的人還可以泡上饃,繼續三回五回地添湯,一下子就能把任何人都能給吃得飽飽的了;冬天要是吃了它還能使人渾身上下都發熱,充分起到禦寒作用。他們這些人不圖品牌,只圖實惠。對他們來說,這時候在三河口鎮上吃上一碗麻食菜,這也就是一頓豐盛的午餐了。他們圍坐在一塊,邊吃飯邊談天說地,又打又鬧,好不熱烈,不一會兒就開開心心地把這頓飯吃完了,然後抹抹嘴,只聽有人說了聲:“天不早了,趕緊拾掇往回走唄。這往返一回少說也在一百五十多里的路程呢,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了,到家還要收拾明天的擔子哩。”聽著這話,大家就誰也不敢再消停了,呼啦一下子都站了起來,一溜風似的說著,笑著,嚎著,叫著,打著,鬧著,又踏上了回家的道路,風風火火地往回趕。

不管咋說,這些人回來還是比去時快得多,最少回來中途不要歇腳。在日壓西山的時候,牛保國就跟上他們的那一夥伴當趕到家了。他剛一進門,媳婦張妍就笑吟吟地給他端來了洗臉水;他把手臉還沒洗結束,一大碗不熱不涼,且放著白糖的溫開水就放在了他旁邊的小餐桌上,一切都是那樣的及時得體,讓牛保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舒坦。像飲牛一樣,他一口氣就喝完了這老碗溫開水,人要是口渴了,覺著這還就是過癮。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覺著白糖溫開水像今天這樣的既好喝又解渴,看來水還是要在口渴時喝,只有這樣才能喝出味兒來。張妍把飯端上來了,一家四口人,他媽雖然是長輩,年齡大,但是每次她都讓張妍把頭一碗飯端給了保國,這是全家人對牛保國在家庭的地位及為家庭所付出勞動的一個最大肯定。牛保國那個牙牙學語的兒子牛連學不懂事,沒等大人有功夫,騰得出手來喂他,就急著用手在菜盤子裡抓了起來,被保國他媽輕輕在手上打了一下,打得他連忙就把手縮了回去。“你大還沒吃呢,你就急著想先吃,沒一點兒規矩!”牛保國母親瞪著眼睛數落她那小孫子,保國的兒子連學看看祖母,又看看父親保國,委屈得“哇----”一聲就大哭了起來。張妍趕緊把連學抱在了懷裡,搖著轉著哄他別哭。這時保國從懷裡掏出了今日擔腳販棉花所掙來的那錢,遞給他媽說:“媽,你看今天還美著的,販一回棉花還掙二十多個銅子呢。給你。”說著他把麻錢整整齊齊地堆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