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芳的軍事才能,如果能輔以善於開闢根據地,做政權建設和經濟發展工作的文臣,上述想法並非沒有可能。
戰略抉擇(2)
然而實際上楊秀清卻把北伐真正當成了一次賭博,如果北伐軍能打下北京,就賭贏了這一把;萬一不行,就得遭遇孤軍深入、彈盡糧絕的後果。北伐軍最後的結局的確如上分析,攻打北京的想法沒有實現,陷入了清軍的重重包圍,最後戰至最後一人,悲壯慘烈;而其軍事上的意義也在於為鞏固天京的政權贏得了喘息之機,為西征牽制了清軍力量,而不在於對北京造成了多大的具體傷害。所以說楊秀清如果說在北伐問題上出錯,那也是北伐目的定位之錯,而不是北伐本身錯了。
林鳳祥和李開芳都是能征慣戰的大將,林鳳祥尤其是條硬漢,被俘後押往北京凌遲處死,林鳳祥受刑之時“刀鋒所及之處目光直視之,至死未發一聲”。這樣的猛將卻在軍事冒險中喪命,真是可惜。再說說定都問題。定都天京之後,太平軍西征獲得了重大勝利,開闢了長江流域根據地,同時天京城內的政權建設也蒸蒸日上,太平軍其實形勢一片大好。
如果能在此時繼續鞏固政權,積蓄力量,然後乘勝追擊,奪取浙、閩、湘、粵等地,牢牢佔據半壁河山,與清廷劃江而治,憑藉富庶的江南地區的經濟實力,苦心經營之後奪取全國勝利也是大有希望。但是此時太平軍作風出現問題,高階領導人生活腐化、爭權奪勢,最終釀成天京事變,在內鬥中大傷元氣,並就此失去了奪取江南諸省劃江而治的能力,這才一蹶不振。所謂“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就是這個道理。因此說太平軍不思進取,小富即安的確是事實,但是定都天京本身並不證明太平軍不思進取、小富即安,而是隨後的腐化和內鬥證明了這一點。所以總體說來,雖然不排除有其他選擇的可能性,但是太平軍定都南京,隨後西征北伐的戰略大方向上可以說是合理的。北伐雖然慘痛,損失了林鳳祥、李開芳兩員大將,但畢竟那只是一支偏師,沒有傷及太平軍的主力,而且也起到了牽制清軍的作用。而太平天國最終的失敗,則是敗於定都之後不思進取腐化墮落,隨後又自相殘殺禍起蕭牆,以至於無法建立牢固的根據地。
禍起蕭牆(1)
魯迅先生說:悲劇就是把有價值的東西撕毀給人看。真是至理名言。
太平天國的悲劇就在於,大好局面,一夜之間,付於流水。而且還怨不得別人,都是自己葬送的。這也是中國歷史上所有農民起義的悲劇。
當李自成大軍攻破北京後,他和他的軍隊志得意滿起來。於是軍紀不整,民心大失,李自成本人也為了貪圖美色而失去了招降吳三桂的機會。而且起義軍內部互相猜忌,致使李巖被殺,軍心渙散。正所謂“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李自成已經坐上了龍庭,最終還是被趕了下來。事隔二百餘年後,同樣是農民起義軍的太平天國,卻犯了和李自成一樣的錯誤,甚至尤有過之。北京還沒攻下,清朝還沒滅亡,太平天國就開始了自我毀滅。
定都天京後,石達開奉命率軍西征。西征歷時三年,太平軍連克安慶、廬州、武昌,與曾國藩新組建的湘軍幾次大戰,打得曾國藩大敗,曾國藩兩次兵敗自殺,均是被部屬救起才免於一死,太平軍佔據了絕對上風;隨後西征軍又回師擊破了老對手向榮所設的江南大營,解除了清軍對天京的威脅,向榮和曾國藩一樣也兵敗自殺,卻無人相救。
至此,長江千里,上自武漢,下至鎮江,都歸太平天國版圖。新克州縣,人民爭先歸附。“東王佐政事,事事嚴整,立法安民”。曾國藩的湘軍所到地方“無土人為之向道,無米鹽可供買辦”。三年西征的結果,太平軍已取得了東南大局澄清在望的局面。
然而就在這時,在天京坐鎮江山的天王和東王卻生了事端。天王洪秀全是拜上帝教教主,是全軍的精神領袖,但由於洪秀全本人精神氣質和才能的限制,他自己不適合也沒有能力對軍政大事進行管理。
所以太平天國長期以來實行軍師負責制,即天王洪秀全臨朝不理政,一切軍政大事都由軍師負責,上報天王即可。當初策劃起義之時,洪秀全以天父耶和華為真神,耶穌為天兄,自己為天次子,馮雲山為天父第三子,楊秀清為第四子,韋昌輝為第五子,洪宣嬌為第六女,洪宣嬌丈夫蕭朝貴為“天婿”,石達開為第七子。由此看來,馮雲山的地位是僅次於洪秀全的,馮本人也是才能卓著,軍師之位本該由他來做。不過後來楊秀清和蕭朝貴分別獲得了天父、天兄的代言權,地位就高過了馮雲山,所以不僅永安封王之時楊、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