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3 / 4)

說,“我知道該讓孩子洗澡的時候就讓他洗澡,只要我自己滿意了就行。至於別人怎麼樣,我管不著。她沒有襪帶,沒法兒不讓她的襪子往下掉,既然家裡沒給她繫上襪帶,這也不是孩子的錯。”

襪帶問題在不同程度上一直是個問題,直到後來每一個孩子都穿上長裙子或者長褲子的時候,這個問題才算基本上解決。

在那處處講究排場的日子裡,布蘭文家的孩子要去教堂必須走大路,在菜園子的籬笆外面繞一大圈,決不肯爬過那堵高牆翻過去。他們的父母也沒有規定他們必須這麼做。孩子們自己非常注意安息日的各種不容侵犯的規矩,而且彼此都毫不含糊地嚴格監督著。

就這樣,漸漸地每逢星期天大家從教堂裡回來的時候,家裡真是變成了一所神聖的聖殿,寧靜彷彿化作一隻離奇的小鳥飛進了各個房間。在屋裡只許看書,講故事,或者安靜地學學畫。在屋外做任何遊戲也只能安安靜靜,不許吵鬧。如果有人發出嘈雜聲,喊叫或者吵鬧,那就準會喚醒爸爸或者大一點的孩子心中兇惡的精靈;較小的孩子,惟恐遭到驅逐,所以也很知道收斂。

孩子們自己很注意安息日的種種禮節。如果厄休拉一時高興,唱著:

Il èlait une bergère

Et ron…ron…ron petit patapon(從前有個牧羊女,嗡嗡嗡,小聲點,吧噠砰),

特里薩就一定會大叫著說:

“你不該在星期天唱這個,我們的厄休拉。”

“你根本不知道,”厄休拉作出不屑的樣子回答說。但不管怎樣,她也有一些猶豫了。沒等唱完那支歌,她的歌聲就慢慢聽不見了。

因為,儘管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把星期天看得十分珍貴的。在這一天,她發現自己好像呆在一個什麼說不清的很奇怪的地方,在那裡,她的心靈可以在無數的夢境中活動而不受到任何攻擊。

耶穌基督的穿著白袍子的聖靈在橄欖樹叢中走過,這是一種幻覺,並不是現實。而她自己卻彷彿也參與了這種幻境中的生活。夜裡有一個聲音在叫喊“撒母耳,撒母耳!”這聲音夜裡一直在那裡叫喊。可不是今天夜裡,也不是昨天夜裡,而是在星期天的深不可測的黑夜中,在安息日的寧靜之中。

這裡還有罪惡的化身,那條卻也有一定聰明的蛇。這裡還有拿著錢的猶大和他的親吻。

但是這裡並沒有真正的罪孽,如果厄休拉打特里薩一耳光,即使是在星期天,那也不能算是罪孽,永遠無法清洗的罪孽。這隻能算有失檢點的行為。如果比利在上主日學校的時候逃學不去,那他只是不好,只是很壞,但他卻不是一個罪人。

罪孽是絕對的,永恆的:壞和不好是暫時的,是相對的。當比利學著當地的孩子們的口氣,把卡西叫作“罪人”的時候,全家的人都非常討厭他。可是有一次,有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哈巴狗跑到沼澤農莊上來了,他們卻惡作劇地給它起個名字叫“罪人”。

布蘭文家的人從不願意把宗教思想應用於他們眼前的各種活動,他們追求的是那種永恆的不朽的感覺,而不是應在日常生活中遵守的規章和禮節。因此,他們都是些行為很不檢點的孩子,冒失,自高自大,儘管在感情上並不是那麼狹隘。此外,他們還擺出一副非常驕傲的神態———這是他們的一般鄰居都感到難以容忍的,這和喜歡民主的基督徒的自重觀念是極不相稱的。所以他們常常顯得很特別,和普通人無法混在一起。

厄休拉是多麼痛恨她最初認識的一個滿嘴福音教義的教徒啊!每逢把上帝拯救世人的觀念和她本人聯絡起來的時候,她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的感覺。“耶穌為我死去了,他為我受盡了折磨。”這話總使她產生一種驕傲和激動的感情。但緊接著也感到十分頹喪,耶穌的兩手和兩腳上都有窟窿:這讓她感到很不是滋味。一個滿身是淌著血的傷疤的、臉色陰沉的耶穌:這是她自己的想象。但是那個作為真人的耶穌用他的嘴和牙齒講著話,告訴人,像一個無知的村民賣弄自己的傷疤一樣,把手按在他的傷口上,這形象實在讓她感到可厭。許多人堅持強調基督的人性的一面,而她卻對這種論點十分仇恨。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那她當然覺得無所謂了。

可是,庸俗的人們完全出於嫉妒心理,他們堅持強調基督的人性的一面。只有庸俗的頭腦才不承認超人的東西,不承認在它的理解能力之外還有任何東西。只有那些“信仰復興主義者”骯髒的褻瀆的手才極力想把耶穌拉進日常生活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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