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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個月不見,他瘦得不像話,顴骨微微凸起,虛弱,慘白。
我當時就眼睫一顫,嘴唇翕動,淚水更是幾乎滾下來:“他……怎麼會?”
談嫣的氣色也並不好,眼睛腫著,怕是經常以淚洗面。
她對我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都沒離開何嘉言蹙眉沉睡的那張臉:“他疼得厲害,吃不進東西,也睡不著,醫生剛給了他打了一針安定……”
我捂住了嘴巴,眼睛盯著他那張連睡覺時都皺著眉頭的臉,只覺心底像是被刀刃在一下一下地用力刮一般。
我搖頭哽咽:“我不相信。”
談嫣嘆了口氣:“我還能咒他不成?”
她轉過臉,看著他,又紅了眼圈兒,壓低了聲音:“他媽媽那一族有這個病史……我查過的,這種病可以遺傳。”
我還是不信:“他從來就沒有胃疼過,怎麼會得冒癌!”
談嫣仰臉看我,眼睛裡頭有哀傷,也有忌恨,許是情緒激動,她禁不住抬高了腔:“你認識的只是以前的他,後來你哪有關心過嘉言?!”
我啞口無言。
談嫣看著我,目光越來越激烈,眼圈兒也越來越紅,她一字一頓地對我說:“你們好、好了四年,他突然之間就移情別戀到我身上,你一點都沒想過原因?”
我身子一顫,臉色瞬間蒼白。
談嫣冷笑,緊緊盯著我的眼:“想說什麼?想說我明知道他喜歡的不是我,還死皮賴臉地待在他身邊?江喬諾,我是不服!我談嫣哪一點不比你好,憑什麼他眼裡只有你,根本就視我不見!”
我閉眼,淚水弄溼了臉。
談嫣卻是越說越激烈,她幾乎是又哭又笑地說著:“我喜歡他,我從小就喜歡他,你不知道吧?我們談何兩家可是世交,我比你早認識他十幾年!他不喜歡我,他拿我當妹妹,可我談嫣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妹妹那個頭銜!他喜歡你,他對你好,我當然要和你作對!他離開你,躲著你,我當然開心!他突然躲著你了,我雀躍,我向他告白,他卻告訴我他有胃癌,讓我不要再對他用情,讓我離他遠一點。我不,我偏不!你江喬諾能擁有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胃癌不過是場病,我們家有的是錢!”
談嫣的一句句,一字字,像是刀鋒,狠狠颳著我的臉。
我眼淚掉得越來越兇。
我說不出話來。
她狠狠地瞪著我的臉,繼續控訴著:“他拗不過我,怕我會把他的病情告訴你,所以才答應和我在一起。可又整天怕你會誤解,他千方百計地想要跟你解釋!我就是氣不過!遲軒的小姨把何氏企業弄成了那副樣子,他每天忙著處理公司的事都來不及,憑什麼還要顧及你!”
她朝我走過來,染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咄咄逼人地指著我的臉:“何氏企業被遲軒的媽媽捲走了多少錢,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告訴你,百分之六十!外表看起來風光體面的何氏,其實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是一個空架子!你以為嘉言為什麼突然跨專業讀法學的碩士?還不是為了幫助何氏!”
我身子一震。
談嫣冷冷地笑了起來:“想說何家活該?”
她邁了一步,逼近我的臉:“可別忘了,遲軒的身體裡,流的可也是何伯伯的血!”
我揪扯著手指,說不出話來。
談嫣冷笑:“說來也不怕你笑話了,我接近遲軒,我討好遲軒,為了氣你,不過是一個方面。”
我閉著眼,啞聲:“你想讓他……去做說客?”
談嫣激動:“何家欠她遲清雅的早就還完!明明是她一個女人不知羞恥甘做小三,她妹妹未免太不饒人!”
我睜開眼,看著她憤恨萬分的臉,嗓音沙啞,眼角還有淚在往外滾。可我說出口的話,已然冷靜了下來:“你們談家,怎麼不幫何家渡過難關?”
談嫣頓時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因為流淚而痠疼的額角,低聲喟嘆:“你喜歡他,喜歡得奮不顧身,可你爸爸卻巴不得何氏趕緊垮臺,是這樣吧?”
談嫣面色慘白。
我睜開眼,朝她疲倦地扯了一下嘴角:“這世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遲媽媽怎麼做的,知不知羞恥,和你無關。你不必朝我吼。明知他有胃癌,你不逼著他早些治療,明知他經不起操勞,你們談家作壁上觀,明知道我誤會著他會讓他難受,你對我和他的接觸,還處處阻攔。談嫣,你並沒有比誰,更無辜一點。”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