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王李晉源……原本可能登上九五的人物,卻被太子李驥搶了先……
齧血為盟,起兵開國……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肖想著皇位?
——明德,你寧願甘居人下以色上位,也不願效仿徵公魏徵,做那開國的功臣嗎?
明德無聲的冷冷的笑了。乾萬帝再殘忍暴戾不是個玩意兒,也好歹算得上是個聖君。你李晉源呢?不過投機倒把之徒罷了!
他翻了個身準備入睡,突而腦子裡好像被一道閃光劃了過去。東陽王晉源那時的聲音帶著刻意的低啞和謹慎,像極了那天晚上的……
那天晚上刺殺太子的三個西宛刺客中,那個一語道破他暗衛身份、後來又逃掉了的第三人!
明德霍然返身下床,僅僅披著一件褻衣就衝出了門。誰料張氏結束了晚宴,正滿心惱怒的來到門口準備找他算賬,門一開兩人立刻就撞在了一起。
張氏身邊小廝一擁而上:“太太!”“還不快叫郎中?”“沒有王法了不成!”……
張氏撒潑大哭著抓住明德:“天殺的混帳東西,跟你那賤人的娘一樣以下犯上,敢殺人了啊!你們都看著幹什麼?快快給我拿下去關起來,叫老爺!”
上官侍郎正點頭哈腰的在大門口恭送東陽王,聽了小廝的彙報,便點點頭低聲道:“先關起來再說。”
小廝飛快的退下,晉源心裡八成猜到怎麼回事,但是臉上一點聲色不露,只是昂首挺胸的上了車。他身邊貼身管事服侍著送上茶水,剛要退下的時候就聽晉源問:“上官明德犯了什麼事要遭家法?”
那管事的點頭道:“奴才打聽了,聽說是衝撞了夫人張氏。”
晉源點點頭,半晌道:“你說,我皇兄這麼寵愛他,怎麼就能容忍別人踩在他頭上欺負?”
管事的陪笑道:“奴才哪知道。說句篡越的話,皇上也許就想訓訓明德公子的性子也不一定呢。”
晉源合上眼睛養神,沒有人曉得他在想什麼,只看見茶霧朦朧中,他臉上不知道在冷笑著什麼。
“……訓訓他的性子?”晉源覺得萬分好笑一般,“——不是那麼一回事,皇上他壓根、壓根就沒想到那一回事上去……一朵花只要被人賞的時候開得漂亮就是了,沒人看它時,誰管它開得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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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王晉源喝多了酒,三更半夜摟著侍妾剛剛入睡,突然宮裡一道聖旨破門而入,氣勢洶洶的“請”王爺進宮面聖。
晉源大驚,不過是去賞光了一下上官家的夜宴而已,難道皇上這麼快就全知道了?
他急匆匆的從熱被窩裡爬出來連夜進宮。皇上正坐在漣漪宮裡,內室之前僅僅一張黃梨木茶几,邊上一盞九曲連環蓮花燈,隱約幾個珠環翠繞的美人藏在簾幕之後侍奉著,半點笑語不聞。
晉源一見這樣子,立刻大禮跪拜:“皇上今晚召臣,不知所為何事?”
乾萬帝放下雨過天青的小茶杯,笑道:“聽說皇弟有意迎娶上官明德的姐姐,是不是這樣?”
晉源猶疑了一下,低頭道:“臣……臣已有王妃及側妃、侍妾若干……”
乾萬帝立刻問:“——上官明德豔色過人,他姐姐想必也不差,怎麼,入不得皇弟的眼嗎?”
那個意思,直接就是說:你覺得朕的小明德長得不好看是吧?
晉源迭聲道:“臣不敢!不敢!上官小姐明豔秀麗性情淑德,得之為臣之大幸!”
乾萬帝“哦”了一聲,晉源那根繃緊了的神經還沒有來得及放鬆下來,就聽他緩緩的問:“他姐姐和明德長得像嗎?”
東陽王晉源頭上的汗立刻就這麼下來了。張闊侍立在乾萬帝身邊,這時咳了一聲,低聲的對皇帝說了句什麼,半晌只聽乾萬帝笑問:“聽說皇弟喝得很多,是不是這樣?”
晉源豈不是聰明人,立刻順著張闊指點的求生之道一路往下走:“——是是是,臣一時貪杯,喝得多了,對上官小姐的印象也實在是不大清楚了……”
他心裡正想著出去後一定要好好的謝謝張公公,誰知皇上站了起來,笑意盈盈的過來扶起他,朗聲道:“那是,酒不醉人人醉人啊!”
晉源一把掙脫了他皇兄的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陛下饒命!”
“我饒你什麼?”
“臣知錯!”
“皇弟犯了什麼錯?”
晉源臉上的汗簌簌而下。皇上這個醋吃的,未免太微妙了。
乾萬帝看了他一會兒,也不說話,慢慢的笑著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