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就是不給本王面子了!來人!來人上酒!”
張闊看明德臉色,覺得不大妥當,於是上前來小聲說:“王爺,這……”
東陽王一揮手:“古人齧血為盟,一定要喝三碗酒的,明德喝兩碗算得上什麼?來來來,今天一定要滿飲此杯!”
明德被他拉得踉蹌一步,低聲道:“臣可不想和王爺結為同盟。”
東陽王一笑,聲音低啞怪異:“——明德,你寧願甘居人下以色上位,也不願效仿徵公魏徵,做那開國的功臣嗎?”
明德酒意沉心,有點上不來氣,但是一聽他這麼說話,突然覺得低啞的嗓音有點莫名的熟悉。
誰辨魚龍
晚宴一直持續到深夜,上官侍郎興奮異常,喝得酩酊大醉。張氏和她的女兒上官寒雖然失望,但是也不得不強打精神在一邊侍候。
明德早就想離開,可惜沉了酒走不動,又被東陽王強灌了幾杯。有道是燈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有風味的,明德原本就眉目穠豔,酒意上來,眉梢眼角都是春色。東陽王晉源自己也有些醉了,拉著明德的手笑著問:“明德,你有妹妹沒有?若是有就讓本王得了吧,本王雖有兩個側妃,但是你的妹子也一定不慢待……”
上官寒眼睛一亮,誰知明德抽回手,說:“臣是家中幼子。”
她立刻僵住了,漸漸的怨憤上來,幾乎把持不住。張氏一看也著急了,忙遞眼色給老爺。
上官侍郎上前去哈著腰說:“王爺,下官倒是有個大女兒……”
上官寒也不顧官家小姐的矜持,急急的提著裙角上前來福了一福。晉源醉意朦朧的把眼睛往她身上一掃,哈哈的笑起來:“明德,這是你姐姐?”
明德道:“是。”
“那怎麼和你半點不像?”
明德抬眼看了看那女子。原本趾高氣揚、嬌縱成性的大小姐,美麗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貪婪和慾望;她母親站在身後不遠處,焦急的向這裡眺望著,一貫刻薄的嘴巴一張一合著,好像在對下人不停的吩咐這什麼。
明德垂下長長的眼睫,微微一笑,低聲道:“臣姐若能侍奉王爺左右,不也和臣侍於左右一樣。”
他話說的聲音很低,左右不過兩個人聽見罷了。一個是東陽王,晉源的酒頓時醒了一半;一個是張闊,這皇帝身邊的心腹太監一聲不吭的跪下了,然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哎呀,張公公,”明德急忙親手扶他起來,“您這是幹什麼?”
張闊道:“奴才替明德公子求王爺一件事。”
晉源這時是很錯愕的,但是錯愕之中,又有點男人本性中的沾沾自喜。就像一個美人主動找你搭訕,雖然你知道那個美人已經是別人的了,但是你還是忍不住要驕傲一番滿足一番。明德長得很好看,這是東陽王早就在皇帝寢殿門口見識到的事;這麼好看的人跟你說兩句曖昧的話,就算是沒安好心,那也足夠你陶醉一會兒的了。
東陽王沉浸在這種陶醉和沾沾自喜中,一聽張闊的話,就冷下了臉:“張公公求本王什麼?”
張闊深深的俯下身:“奴才求王爺:夜深露重,明德公子體虛氣寒,打發他回去休息了罷!”
東陽王剛要說什麼,張闊又不動聲色的加上一句:“如果皇上半夜召公子入宮,萬一公子有個什麼差錯入不了,那該是誰的錯呢?”
東陽王晉源猛地一下,一股寒意從脊椎中竄了上來。
他知道他那個皇兄寵愛上官明德,寵愛到了幾次想建九重深宮鎖住美人的地步。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容忍自己鎖住的美人把目光投向深宮外面的男子身上,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偶爾一瞥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倒黴的一定不會是上官明德。這個人多滑溜啊,他怎麼會把自己置於那個危險的境地中去?
晉源一下子清醒了,立刻堆出一臉笑容:“既然這樣,那明德你就快休息去罷,本王也有些倦了,是回府的時候了。”
明德抿唇一笑。那點盈盈的笑意在燈火輝煌中彷彿沾了毒藥,真正是色之一字、刮骨尖刀:“——既然如此,那臣就告退了。”
在晉源眼裡,那笑意裡竟然有些遺憾的意思。
東陽王晉源沒有立刻告退,因為上官侍郎熱情的挽留,所以晚宴又耽擱了一會兒。
明德躺在自己那小偏院的榻上,冬天天氣寒涼,薄薄的棉絮難以保暖,所以他沒有立刻睡著。心裡有一個地方總隱約覺得不對,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被遺忘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