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極其舒坦極其悠閒的往榻上一坐。晉源低頭跪著,半晌才聽他淡淡的問:“既然去赴了宴,就把那新鮮好玩的事說來給朕聽聽吧。朕整日深居宮中,真是太無聊煩悶了。”
晉源抹了把汗,心裡急速的思考著皇上這話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涵義,一邊想一邊僵笑著開了口:“臣只見了上官侍郎和夫人,其他人未見……說來也新鮮,臣竟然以前從不知道上官家家教這麼嚴的。”
他把出門前聽明德被關禁閉的事簡略說了說,原本以為皇上會很感興趣的,誰知乾萬帝淡淡的打斷了:“這個朕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還容忍著別人爬到你那小心肝的頭上去作踐他?
晉源頗有些不能理解,只能一磕頭:“陛下果然明察秋毫。”
乾萬帝笑了起來:“皇弟和朕感情生疏,要是和朕相處久了就知道了。朕一貫是知道很多事情的。”
晉源心內大駭,面上佯作惶恐:“陛下說的是,臣今晚孟浪了。”
乾萬帝揮揮手:“皇弟喝多了,想必精神不濟,回去休息吧。”
楚妃堂前
明德在家不知道是看書還是被關起來,乾萬帝竟然也忍著沒去召他。一直到開春的時候,春闈將近,主考官丁恍將考生名單報到了御書房,乾萬帝一看就看見了上邊上官明德四個字。
乾萬帝手指撫摩過那四個字,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半晌道:“愛卿辛苦了。閱卷過後,將前三甲進士的卷子都送來給朕看看罷。”
皇帝親自閱卷的前例不是沒有,但是一下子閱這麼多,卻是從來沒見過的。丁恍忙問:“陛下是全部都看,還是臣挑出文章極好的送上來給陛下過目?”
乾萬帝反問:“朕不該親自審閱我朝的日後的棟樑之才嗎?”
丁恍趕緊跪在地上:“臣遵旨!”
張闊在一邊無聲無息的站著侍候,一會兒見丁恍走了,才使眼色給宮女。宮女忙端上一碗參湯,張闊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遞到書桌前,道:“陛下。”
乾萬帝猛地回過神:“嗯?”
張闊一邊倒參湯,一邊請示:“皇上今晚翻哪宮娘娘的牌子?”
乾萬帝看看眼前的玉製案牘。這個正當盛年的皇帝后宮並不豐盈,最多的時候不過二十來人;後來明睿皇后死了,貴妃死了,夏昭儀死了;四妃原本就沒有封滿,再加上因故走的走散的散,現在不過十餘個而已。
就這十餘個人裡還有位份很低的、不受寵的、被冷落的,算起來真正比較規律侍寢的,不過偶爾一兩人而已。
“張闊啊,”乾萬帝沉吟了一會兒,竟然笑了起來:“你說,要是朕當著明德的面大選秀女,那孩子會怎麼樣?”
張闊恭敬的俯下身:“回皇上的話,明德公子武功日益精進,皇上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乾萬帝哈哈大笑起來:“張闊,你很瞭解那小東西嘛……也是,他這麼維護皇后,倒是個自古以來少有的孝子。”
皇上站起身來:“也罷,咱們去看看皇后在幹什麼吧!”
自從上次被禁足之後起,皇后就在冬暖閣裡設立了靜安堂,每天唸經誦佛,說是給皇朝乞求太平。乾萬帝跟這個皇后不和幾乎是整個朝廷都知道的秘密,皇后沒有生育,沒有強有力的孃家勢力支援,又不再年輕貌美,前後被禁了幾次足,所有人都覺得她這個皇后位置已經坐不穩了。但是奇怪的,不管她這麼皇后當得有多冷清,她還是繼續的在這個位置上坐著,沒有一點挪動的跡象。
不知道的還以為帝后二人情深義重,知道的就覺得是皇上後宮不豐,沒找到可心的佳人,於是可著勁兒把女兒往宮裡送。前段時間恰巧是明德閉關念書的時間,死了的丁貴妃孃家送來一個庶出的小女兒,長得很是嫵媚,不久就封了昭容。乾萬帝到了皇后靜安堂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裡邊傳來丁昭容年輕張揚的笑聲:“皇后娘娘為皇上的生辰準備了什麼禮物?這是什麼,是手抄的般若波羅密經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手抄的經書,娘娘賜給我看看好嗎?”
門口的小太監剛要朗聲通傳,乾萬帝擺了擺手,饒有興味的站在了門口側耳聽起來。
只聽精緻的鳳凰琉璃月亮門裡,皇后的聲音四平八穩:“難得年輕女孩子對這東西感興趣,妹妹要看,拿去便是。”
丁昭儀便歡歡喜喜的拿過來在手中翻,一邊翻一邊讚道:“皇后娘娘的字寫得真好看,妹妹也寫簪花小楷,但是遠不如娘娘的字練得好呢。這樣用心的厚禮,皇上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