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待的時間很長,對她的法術最是瞭解不過。僧遙當機立斷,揮手召回在血霧中翻騰的小寶,將系在手上的琉璃瓶用法術包裹著送到它身邊。
“帶著蝶母去找褚心的血池,找到了便回來通知我們。”
小寶從血霧中探出身子,聽了僧遙的話立馬縮小體形,一口銜住系在瓶頸上的帶子,看了眼被血蝶包裹住的褚心,鄭重地點了點頭:“是,主人,你們一定要小心對付那褚心!”
僧遙揮了揮手,用毛筆畫了一道濃霧,將它的行蹤遮掩住。小寶雖然平時看起來毛毛躁躁的,其實還是粗中有細的,當年要不是它假死騙過褚心,拼著最後一點力量將她的魂魄護住,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呵,你們這就支撐不住了?”褚心突然停止攻擊,雙袖一抖將手負在身後,“也是,數萬人的怨氣和鮮血煉成的血蝶,實在比以前的血蝶,不知要好用多少倍呢!”
“支援不住?你在開玩笑嗎?”僧遙臨空揮舞了幾筆,指尖凝出一道金光,剎那間只見血舞中探出幾顆碩大的腦袋,在僧遙的號令下咆哮著向褚心飛去。
褚心挑了挑眉毛,迎著由數只金龍俯衝下來帶來的狂風,臉上毫無懼色,反而充滿了興奮:“顧愷之的造化術?沒想到,他連這個都傳給你了……”
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語氣裡充滿了濃濃的不甘:“我的資質、家學都不知比你好上多少倍,為什麼他不選我做徒弟,卻偏偏看上了你?”
原來顧先生就是大名頂頂的顧愷之?第一個以畫證道的人!陸長淵眼前浮現顧先生羽化的情形,如果不是顧先生飛仙之際告知他真相,他到現在還會將僧遙當作他的仇人。
褚心身在其中自然看不透,陸長淵做為外人卻看得分明。褚心聰穎過人,能輕易大有成就,可惜心性陰鷙酷烈,但凡不如意的都會不擇手段地去得到。這一點在她自己看來無關緊要,但在正統修道之人眼裡卻是大忌。想來,這就是顧先生不收她為徒的原因吧。
僧遙道:“你的資質、家學的確比我好上不知多少。可你想過沒有?有多少人恨不得烹你肉,食髓?你還沉溺其中而不自知?”
褚心從虛空中抽出一條血紅色的長鞭,揮揚長鞭向空中的數條金龍甩去。金龍來勢洶洶,以蠻力撞得褚心向後滑去,滑到土柱邊緣才堪堪停下來。
“咳……”褚心悶哼一聲,嘴角滲出一道鮮血,用袖子狠狠一抹,說道,“螻蟻也配同我談恨?”
話音未落,空中的血霧如同海浪般翻湧起來,褚心雙目閃著紅光,血海在她的操縱下翻江倒海,隨時可能將兩人吞沒。
“快到我背上來!”陸長淵見勢收起長劍,急忙對僧遙說道。
僧遙連忙摟住他的脖子,只見眼見銀光耀眼,忽然覺得身下一個龐然大物飛騰而起,沒有絲毫防備的她險些掉下雲端。她急忙伸手胡亂抓住了什麼硬物,睜開眼睛才發現她手中是極相鹿角的一支蛟角,而她自己就坐在一叢鬚髯之上!
“長淵!”僧遙又驚又喜,在他背上坐穩了,才問道,“你什麼時候化蛟了?”
“前些日子,一直沒有告訴你。”陸長淵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靈活地在浪尖上飛舞,驀地衝天而起,“坐穩了!”
僧遙只感覺一陣頸風襲來,她整個人向後一仰,為了不從天上掉下去,她只得死死抓住蛟角。好不容易升到比血霧高的地方,天地間一片寧靜,一輪圓月在血霧上灑下銀輝。
到了這個高度,他們才發現有皇城下有一片區域閃著一道道青紫色的雷電……隨著兩人離漩渦中心越來越近,這血色漩渦似乎感受到他們的到來,在空中快速旋轉起來,將附近宮殿的瓦片揭得四處亂飛,離得近的宮殿索性被卷得四分五裂。好在兩人有靈力護身,這才免於受傷。
“來了?”褚心的聲音從漩渦中心傳來,說話間攪得血紅翻滾,像極了一鍋沸騰的血水,“我在這裡期期艾艾等了你們許久,你們怎麼現在才到?”
陸長淵並不打算與她多說,一劍劃開濃稠的血霧,將眼前的障礙一掃而淨:“少廢話,大梁皇帝呢?”
褚心就站在一方凸起的土柱上,笑吟吟地看著空中的兩人:“大梁皇帝,你是說這個老傢伙?”
她纖指一動,不知從哪裡出現一具白森森的骸骨來,一頭散亂的頭髮勉強掛在頭骨上,身上衣著正是大梁皇帝平日所著!
“你將他殺了?”僧遙冷冷地看著褚心,她從戚陽口中得到訊息的那一刻,便料到大梁皇帝的下場,卻沒想到真讓她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