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脫口而出。
又或許只是因那一日的她,羅衫單薄,雲髻微挽,當真美若九天的仙子一般。
但不管如何,那宴席之上,楚王一語驚四座。
不與國君相語,便同其夫人先言。於國於君於後,都是天大的不敬與輕曼!
她立即臉染紅雲,面上描霞,惱得擲了杯便起身離去。
登徒子。
枉她以為楚國富強,楚王必是英明之輩,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垂涎美色之徒!
“夫人請慢!”
子硯突然開口。
她愣住,側頭看他。
那人坐於客位,背挺得高直。
一雙星目,兩筆劍眉。
齊整的黑衣上蜿蜒了內斂的暗金紋路。
遠山瀚海一樣的男兒。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著轉頭,舉起酒杯,遙對息王。
“孤,敬你一杯。”
說罷,不等息王回答,他便一飲而盡。
扣手,酒盞摔在地上。
她一愣,還不及反應,便覺一雙手猛的勒住腰肢,將她倒扛起來。
天旋地轉,紅塵顛倒。
她看到了夫君瞪大的眼,接著便是數不清的刀光劍影破門而入。
黑袍暗甲。
滿院楚軍。
一日之內。
城破,息亡。
電石火光之間,塵埃落定。
息的大殿之上,遍佈楚軍。
所有的鶯歌燕舞,馨香軟語,一剎那被抹上了鐵甲寒光。
誰都不及反應。
宴飲的臣子,臉上笑意還未來得及褪去,便生生凍在了面頰。
“楚王殿下!”
她大怒,卻被抗在他臂膀上掙脫不得,“這裡是息,而非楚!”
一片寂靜。
只聽見她帶著顫意的聲音擲落於地。
她怕。
她看得見四周。
滿殿寒光,鐵甲森然。
子硯卻笑了,漫不經心問,“息麼?”
他看向主座,那裡立著息王。
她的夫君。
她亦看向夫君,兩相凝視。良久。
他別開眼,沉默。
隨後,緩緩跪下。
伏在地上。
春日將過,桃花滿地。
隨著他膝蓋落地的一剎,她低下頭。
鹹澀的淚水順著額倒流而下,她聽見息王緩緩道,“懇請楚王手下留情,饒我息地。楚王想要什麼,我息地,必當雙手奉上。”
楚王要什麼。
所有人心知肚明。
子硯挑眉。
他將她放下,斜攬入懷,頷首道,“多謝息王盛情。”
眾人舒氣。
他卻邪笑著轉身,一手矇住她雙眼,另一手揮落。
楚軍出鞘。
子硯哈哈大笑,依舊蒙著她雙眼,側頭道,“不過不勞煩息王奉上了。
“孤看上的。”
“自會去搶!”
☆、空悲切。楚寒
那一年的春過,桃花零落,流水悲歌。
他立於楚軍帳中,問她姓名。
她的身上還披著昨日的衣。一夜未眠,妝容凌亂,面若蒼雪。
“怎麼,聽不清麼?”
他低頭看她,“孤問你,你叫什麼?”
她不語。
妝已花,發已亂,她仰著頭,眼角含淚,冷眼相對。
“不說?”
子硯笑了,帶著楚地的冷硬,“孤自有本事讓你開口!”
她仍不言。
不語,不食,不寢。
她坐在王帳之中,側頭遠望。陽光暈染於她雙頰,抹出一片琉璃色澤。
“你想要何?”子硯問她。
她不答。
車馬轔轔,一路駛向楚地。
子硯終於妥協,“來人,帶她去見一眼息王。”
她猛地轉頭看他。
他抿著唇,眉眼剛強。
那或許,才是她命中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楚王子硯。
那人端坐於地,脊背直硬。劍眉星目,黑袍長衣。
不同於江南水鄉的風骨。
太不同了。
若說息王是三月的春意,儒雅風流,捲開一樹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