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出來!千萬道的流光溢彩向他匯聚,關切問候之聲不絕於耳。
我的頭沉得像鉛一樣,快要炸裂開來。
烏骨的紙扇柄在手中。我想,倘若我放幹一身的血,是不是就能借一把紙扇的靈力將它扇到九州八荒?
我刺破手腕,將血液倒在扇面上。
“雲深!”
有人握住我的肩膀。
“雲深,冷靜一些!”
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他的面容佷是熟悉,我卻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他是我的什麼人?
“淺淺。”他的聲音忽的變得溫柔好聽,“聽話,跟哥哥走。”
我顫抖著嘴唇,乾澀地擠出兩個字。“容……澈?”
“是我。”
一股巨大的氣息自腹中湧起,摧枯拉朽地襲向喉嚨。“我……”放一張嘴,滾燙的鮮血衝口而出,灼得他一身血肉模糊。
“容澈,青莽他……”
“別去想。”他的聲音輕柔得出奇,引得人昏昏欲睡,劇烈的疼痛彷彿越來越遙遠,“他沒有離開,他依舊……在這個世界上……”
“是嗎?”我應一聲,渾然不再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
☆、身孕
夜色清澈似水。
風過梨花飄落如雪,幽淺的花香,馨甜膩人。窗牖將闔未闔,細緻的花紋不時地“啪”、“啪”地一聲,擾人清夢。
我睡得昏昏沉沉。醒來時頭疼得厲害,神智混沌,了不知南北。月色靜謐地透窗而入,見之令人頓感靈臺清明。我愜意地吐出一口氣,微攏鬢髮,斂了斂衣襟走出房門。門外,雲鬟高聳的女子執著根藤杖定定地看著我。
細微的皺紋佔據了她的眼角,一雙眼眸清靈銳利,彷彿一束光要將我徹底洞穿。我驀地有些心虛發冷。
“深兒!”她冷靜地開口,語氣卻甚是嚴厲,“和你說過多少次?貪睡可以,卻不是貪睡到如此程度!你看看天色,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她說著甩了下藤杖,我打了個哆嗦,衝口而出:“娘,我錯了!”
“認錯倒是挺快!只不過這錯都認了幾十回了,不給你點兒教訓你是記不住了!”說著,她便舉著藤杖要來打我。我驚得四處亂躥,她不依不饒地追著。此時,白衣的男子越門而入。望見眼前的場景,他先是怔了一怔,隨即頗為無奈地扶額。“阿棠,別打了!”
追著我的人戛然止住腳步,一腔怒意霎時轉移到來人的身上:“雲朗,你來的正好!若不是你平日一味地寵著她,她也不會驕縱到這種程度!這麼大的人了,日日貪睡,還能成得了什麼氣候?”
雲朗微微笑道:“深兒是個姑娘,嫁了個好人家已經夠了。”
“夠了?你看她可有半分為人妻為人母的樣子?”
雲朗仔細地看了看我,沉默半晌,誠實地回答道:“沒有……。”
阿棠滿意地一聲冷笑,隨即轉頭,舉著藤杖氣勢洶洶地對著我:“我們雲家出去的女兒,萬不能丟了孃家的臉面!即便你夫君從不說你什麼,我這個做孃的今天也要好好教訓你一番!不然,我的乖外孫決不能在你這樣的人手下長大!”
她又揚起藤杖揮過來。我茫然地眨了眨眼,伸手阻攔道:“等……等等!你的外孫?那不就是我兒子?!我……我什麼時候有的兒子啊……”
阿棠的眉毛整個的揚了起來。“你什麼時候有的兒子?!你連兒子都不要了!”
藤杖“啪”地落在我身上,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阿棠!深兒終究是個當了母親的人了,你這樣做也不大合適。”
“做母親的教訓女兒,有什麼不合適的?”
阿棠的語氣稍稍凌厲一些,雲朗就只能囁嚅著嘴唇不說話了。
我立即做出個痛定思痛的神情,擠出兩行清淚,嚎啕大哭道:“娘!深兒錯了!深兒再也不貪睡了!深兒保證以後都早睡早起,伺候你和爹爹,伺候夫君和孩兒!烏鳥私情,願乞終養!深兒的一顆拳拳之心孃親必定已經感知到!娘你不要再生氣了!”
雲朗抽了抽嘴角,幽幽地背過身去。阿棠嫌惡地看著我,大聲吼道:“雲深!你就不能有點兒骨氣?”長袖一揮,手指端端地指著屋外白雪紛飛的梨花樹,“你夫君和孩兒都在那兒看著呢!”
我的心一涼,極緩地,一截一截地探出身去。梨花如雪之下,玄衣的男子靜立如玉山。眉目清雋,眸光溫潤,唇角漾著一抹悠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