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飯菜很可口,洛遙連頭都沒抬:“是啊,就是他。”
孫師傅搖了搖頭:“現在的記者真是……每天都是這樣的頭條,緋聞啊偷拍,啥意思都沒有。”
“嗨,你是老古董不愛看這些,現在的年輕人都愛看啊。”一旁有人插了一句,“再說了,人家正經是男女朋友,哪來的緋聞。”
洛遙吃完最後一口飯,餐盤裡乾乾淨淨。剛開始學佛教簡史的時候,老師就說過,佛家說要惜福,就是該從這樣的地方開始做起。
她靜靜的揚起頭,娛樂主播正在播報頭條,“展先生預設牽手的女子為交往物件”。
聽得多了,看得多了,簡直就是媒體的輪番轟炸,樂此不疲。洛遙都不記得當時看到,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了。因為太複雜,連回味都覺得疲倦不堪。於是只能讓它過去。他會有他的生活和決定,能放開她,她就已經感激。
放回餐盤的時候,林大姐過來找她:“下午有講解任務,先別去工作室了。”
孫師傅先下去了。她會辦公室慢慢的瀏覽著資料,覺得熱,嘴唇有些乾燥。其實工作室的溫度和辦公室一樣,可是工作室就讓人覺得冷清,不像這裡,同事往來,進進出出,總是很熱鬧。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貴客,需要她在這裡一直的等。因為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她一遍遍的看資料,可是並不是越看越放心。
讀一句,默唸一句,回想一句。十分鐘了,只看了一半。她強迫自己翻過一頁,依然惶恐。那些漢字,一個個彷彿在不規律的組合。她愈來愈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記住,是很熟悉的絕望感覺,一切都是無能為力。
所以才害怕等待吧?因為清洗文物是工作,重複著做一個動作會讓自己覺得理所當然,不會隱隱約約的意識到那些東西都是徒勞,甚至是病態的。
終於有人來喊她出去。
隔了老遠,她一眼能認出來人。立體而美麗的五官,身材輕盈纖長,走路的姿態彷彿貓,有無形的媚意——這幾天新聞報紙雜誌追逐的焦點人物。洛遙見過照片的,那些私家的,媒體永遠看不到的照片,那時何孟欣在展澤誠身邊,還有青澀的美麗,卻不像現在,明豔的如同綻放的牡丹。
一旁林大姐也看到了,笑著說:“哎,是她啊。難怪易欽說要我們好好接待一下。”她視力不大好,又眯起眼睛看了一會,讚歎說:“哎呦,真是漂亮啊。比電視上還好看。”
何孟欣是獨自一人進來的,神態有些倨傲,下巴總是微微揚著,對工作人員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幸好她並不認得自己,洛遙陪著她走進青銅館,又詢問她對什麼感興趣,何孟欣似乎並不愛說話,目光亦不是望向她的,最後也只是可有可無的說了句:“隨便吧。”
今天下午館裡出奇的冷清,寥寥幾人在轉悠。展館中央,最顯眼的地方,是一尊商代的雙羊造型酒樽。洛遙像往常一樣,從捐獻人開始講起。
開口的時候才能確定自己是真的記熟了。易欽,展澤誠先生,器物的高度,長度……她可以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唯一不能確定的是,參觀者是不是在聽。她以前遇到的參觀者,目光總是在展品上流連,試圖將講解詞和展品對應起來。可是何孟欣離展品足足有小半米的距離,目光如寶石流轉,如暗色調的展廳裡一汪亮色,卻不知在關注著什麼。
許是太久沒有講解了,洛遙發現自己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聲音,彷彿隔了空曠的大廳,重又折射回來。她講得很詳細,旁邊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剛剛跨進門來,於是自覺的湊了過來。
這種事洛遙以前就常幹。那時候自己還是學生,有時候景點講解要付費,就蹭講解。她自然能體諒,於是微微讓出一側身子,讓那幾個學生離展品近一些。
可是何孟欣似乎並不喜歡人多的感覺,她只停留了十幾秒之後,也不管洛遙還在說,徑直走向了對面。她的半句話就含在嘴裡,很有些尷尬,反應過來才抱歉的對那幾個學生笑了笑,追了上去。
語氣還是禮貌的,洛遙的眉眼間卻已經有了些凜冽的寒意,她繼續問:“您是對這個子仲姜盤感興趣麼?”
對方微微挑了眉梢,目光落在展品上,漫不經心的說:“算了,我自己看看吧。太吵了,我反倒看不進去。”
很傲慢的神態,下一瞬間就把她當作了透明人。白洛遙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等了一下午,一下午的準備,接待這樣一位“故人”,她的運氣真是不錯。
“那您慢慢欣賞。”
她微微聳肩,轉身就走,和那群學生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