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間隙裡,他所能做的,只有坐在榻上,抱著昏迷中的牧雲,長久地沉默著。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朝這邊接近。到了跟前,停下了。
他僵硬地轉頭去看,只見竹簾外佇立了一個頎長的身影,對方正透過竹簾的縫隙,靜靜地注視著他懷裡的妻子,卻並不進來。
“她怎麼樣了?”難耐的沉寂終於被趙源最先打破了。
趙汶並沒有回答,他將牧雲放回枕頭上,安頓好,然後赤著腳下了地,掀開簾子,正好和趙源四目相對了。後者身著朝服,顯然剛剛下朝回府,沒有來得及更換就過來了。
他向前緩緩地走了兩步,幾乎和哥哥胸膛相撞。
鬼使神差一般,他忘記了在趙源面前偽裝。一雙烏黑的眸子裡,閃爍著陰森而危險的光芒。他壓低聲音,慢慢說道:“你來幹什麼,想讓更多的人看著,你和她郎情妾意嗎?”
165
165、求不得 。。。
對於他這罕見的反應,趙源大為意外,愣了愣,突然笑了:“你小子莫非是發燒燒糊塗了,怎麼說起胡話了?”說著,還抬手摸了摸弟弟的額頭,“咦,不熱啊……”
趙汶將他的手拂落,鄭重其事地拒絕道:“不要再來了。起碼,也要等她病好了再說。”
趙源一臉冷笑,嘲諷道:“怎麼,把我拒之門外,你在她面前守著。你做重情重義的丈夫,我做始亂終棄的姦夫?”似乎是惱火過頭,他口不擇言,居然連這樣一個詞語都帶了出來。
“你也算有自知之明——不過,你不要臉面,她還要呢。我告訴你,她現在,肯定不希望見到你。”
趙源終於被激怒了,周身都散發出冷厲的氣息,臉上陰霾密佈。他一把抓住趙汶的雙臂,迫使弟弟跟隨著他的腳步往外挪。一路磕磕絆絆到了門口,他拉開房門,朝趙汶的膝蓋上猛力一踢。趙汶支撐不住,一個踉蹌,歪倒在地。
趙源用兇悍異常的目光盯著還沒有來得及起身的他,嗓音低沉而沙啞:“趁我現在心情好,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真把我惹火了,要你好看……”說罷,“砰”地一聲,重重地合攏了房門。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日頭從天正中移到了西邊,又漸漸接近天邊連綿起伏的山脈,染紅了天際的落霞,最終沉淪下去了。
夜幕降臨時,侍女過來掌燈。看到蹲在房門口的趙汶,她們紛紛詫異了,卻不敢詢問,只得各自默默點完燈燭,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終於,屋內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房門拉開,趙源走出來,穿上鞋子,又轉身將房門掩好了。
對於扶著門框慢慢站起的弟弟,他並不理睬,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樣,腳步虛浮得好像一隻行蹤飄忽的幽靈,就這樣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趙汶跟了幾步,送他到門外。他終於停住腳步,用一雙失去了神采的眼睛呆滯地瞥了趙汶一眼,輕聲說道:“把她照顧好了,我給你個機會,你試試看,免得你再滿腹怨恨。”
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令趙汶一頭霧水,疑惑了。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透著幾分虛弱,語氣卻依舊充滿了自信:“不過,我相信,你試過了,終究會死心的。”說罷,笑了笑,腳步緩慢地走遠了。
趙源說到做到,接下來的五六天,他一直再沒有到這裡來,好似銷聲匿跡了一樣。
牧雲的病情總算是穩定下來,沒有再發血崩了。不過急症發作時的大量失血,令她的身體受到了嚴重的影響。現在雖然不那麼危險了,卻轉化為少量流血,一直淋漓不盡。才幾天功夫,人就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很明顯地憔悴了。
她醒了睡,睡了醒,非常倦怠。趙汶想要她下地來活動活動,免得長期臥床越發虛弱。不過醫官囑咐說,不能輕易移動,否則會血流加劇。無奈之下,他只好每天來這邊守著,在她醒著的時候,和她說說話,免得她心情抑鬱,加重病情。
這一天晌午,牧雲從昏沉中醒來,正由侍女伺候著服藥的時候,有人來了。來的不是趙汶,而是他的小妾段氏。
鮮卑女人因為體質關係,生育過後大多容易發胖,段氏也不例外。儘管距離生產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可她依舊體態豐腴,沒能恢復到妊娠之前的窈窕身姿。和以前豔若桃李,咄咄逼人的美貌相比,現在的她彷彿脫胎換骨了一般,周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溫婉了不少。
“前幾日就聽說姐姐病了,我要來探望,郎君不準。這不,現在他不在你跟前,我瞅個空子來看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