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戀愛、分手···嘛都幹過,現在它那兒的告示欄上還插著我塞進去的瓶蓋兒。
那個一米長的大石凳左邊是花壇,上面雜草叢生,那些我道不出名字的雜草長得比人高。右邊是銅像,雕刻的東西我認不出來,不是我才疏學淺,而是它真的啥也不像。前後挨著牆,形成一個天然的盲區,三更半夜,我們在這裡想幹嘛就幹嘛。
就在這個石凳上,竹芯靠在我身上,貼緊了,緊得密不透風。
“遠志,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我說。
“走心的,還是走腎的?”
“都走!不然就心腎不交了!”
“我看不像。”
“怎麼不像,你看這是心,這是腎,你手放到我心口,我心口就撲撲蹦噠,你手放到我腎上,我的腎就激動,下。體就勃。起。”
“你說話好聽,能把花說得五彩斑斕,你做事浪漫,能把月亮摘下來。你喜歡女人,女人也喜歡你。我是喜歡的其中一個,卻不是唯一一個,你是被喜歡的那個,是唯一一個。”
“這是什麼怪邏輯?學校有一門邏輯學,你應該學學。女人欠缺邏輯,就像男人缺乏想象,男人需要學藝術,女人需要學邏輯。”
“你啊···”
她低頭再也不語。我轉過臉看不到她臉,只好抬頭看夜空,月亮若隱若現,星星卻始終眨巴眼睛。星星有嘴,能吹出氣來,它們一起吹氣,就形成了風,風把雲吹走,星星把月亮揪出來。風把竹芯的頭髮吹得輕飄,一縷髮絲兒在空中晃啊晃啊,彷彿我酒喝多,生了幻覺。我像李白撈月亮一樣撈她的頭髮,李白撈到了月亮,掉進湖裡死了,我沒撈到頭髮,所以還活著。
竹芯穿的是白色的衣褲,被□□的月光照成半透明狀,我能看到裡面是藍色的純棉內衣,鐵圈被取了,軟塌塌的蓋在胸前。她的胸不大,甚至可以說小,但比我的大。女人的胸再小,裡面也都是水和脂肪,摸在手上,舒服,看在眼裡,漂亮。就像天上的月亮,又圓又滿,閃閃發光。天上,一個月亮,竹芯身上,兩個月亮。我從小迷戀天空和海洋,因為天上有月亮,海上看月亮最有詩意。因此,我也喜歡女人的□□。
和玉皇裡相對的街另一邊是我們宿舍。五大三粗的男生來自全國各地,絕大部分都有摳腳、抽菸、酗酒、自摸和吹牛逼的共同癖好。我是他們另一小部分,我的宿舍也是他們另一小部分,五個男人沒有腳氣,沒有煙癮,沒有酒癮,激素也不過於旺盛。
五個人六張床,坐我床板上的是石韋,身材瘦小,個頭跟我一般,都是南方人,看著老實,等他爸剛走,就打電話和高中同學說這裡美女多,波大臀翹,腰細膚白,賞心悅目。我見他眼珠骨碌直轉,便知道,他有賊心,沒賊膽,是個好人。
躺在床上玩三國殺的是蕪荑,東北人,拳上站不了人,臂上跑不了馬,比我還矮,畏畏縮縮,支支吾吾,邋里邋遢,他有兩條內褲,一黑一白,一洗一換,一週一洗,兩週一換,白的早已變成灰黃色,黑的看著油光發亮,屎臭味,尿騷味從他褲襠散出來,瀰漫在四周,充斥整個宿舍樓,以至於掃樓大爺天天打掃廁所,仍不見臭氣消散。
兩個高個兒,一個商陸,一個赤松,商陸愛看書,赤松亂花錢。
有一天商陸問我:“你看過什麼書?”
商陸看書很多,書架上三百本書,他全都爛熟於心,圖書館一萬兩千二百五十三本書,他也瞭如指掌。我比不過他,當然也不能輸了陣勢。
“《南迴歸線》、《北迴歸線》、《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朗讀者》、《情人》、《二十世紀性史》、《性與婚姻的衝突》。”
我一氣呵成,驚起窗前歇腳的麻雀,它們撲打翅膀,在窗前繞了幾圈,拉了四五滴雨點大小的白色的屎,那叫白丁香,揚長而去。
從此商陸再也沒問過我看書的問題。
赤松有兩個特點,非常有錢和非常能放屁。他對所有事情的處理都是兩個字“揮霍”,錢和屁都是,錢隨便花,屁隨便放。逛大商場時候,買名牌放大屁,起承轉合,有條不紊,錢花的是滔滔不絕,屁放的是抑揚頓挫。售貨員紅著臉接他進店,紫著臉送他出門。
我們五個第一頓飯局就是喝酒,那也是我第一次喝大酒。
哈爾濱啤酒,單買四塊錢一瓶,批發八十塊一箱,一箱二十四瓶,兩箱四十八瓶,五個人喝,只要喝不死,就往死裡喝。
地點是出門右拐再左轉,理髮店旁邊的一個小餐館,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