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擋去了大半的玻璃碎渣,但還是有幾塊漏網之魚硬生生扎進了歡馨纖細的背裡,疼得她眼冒金星,嘴裡發出一聲悶哼。
還好只是幾片小玻璃,要是沒有那屏風的阻擋,怕是她現在已經變成馬蜂窩,和這個男人一起去見馬克思了。歡馨艱難地直起身,肌肉牽動背後的傷口,疼得她又是一咧嘴。
可是救人如救火,歡馨也沒空去理背上的傷口,靜下心來尋找心臟上的傷口。很快,她找到了那位於右心室出口,肺動脈根部的2厘米左右的割傷,值得慶幸的是心包幾乎沒受損傷。她微微鬆了口氣,一邊快速按壓止血,一邊麻利地縫合動脈血管。
汩汩冒出的鮮血,讓歡馨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她知道自己是在和時間賽跑,是在與死神爭奪,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幾乎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當歡馨終於完成了動脈的縫合時,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地,望著那男人已不再那麼蒼白的臉,,她微微勾起了嘴角。手術非常成功,只要再將切口縫合,那他的命就算救回了一半。
“蹬蹬蹬……”屋外恰在此時傳來急促的奔跑聲,悠然手下不停,秀氣的眉卻蹙了起來。
嘩啦一聲,屏風應聲倒地,林墨陽滿頭大汗地出現在後面,雪白的醫生制服上斑斑點點地沾染了不少汙漬、血跡,顯得狼狽不堪。
他三兩下衝到歡馨身邊,完全沒了平時的儒雅和從容不迫:“歡馨,你怎麼還在這裡,德國人打過來了,快跟我走!”
原來,林墨陽在一片混亂中隨著大部隊往後方撤退,可是走到一半卻不見歡馨的身影。他問遍了所有的人,只有一個小護士說隱約看到歡馨進了手術室,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林墨陽驚得三魂去掉兩魂,他不顧眾人的阻攔,執意回來尋找。一路上,他腦海裡不斷設想著歡馨遇到危險的場面,恐懼和自責讓他幾乎無法思考。直到在手術邊看到完好無損的女孩,林墨陽才驀然感覺回到人間的真實。
林墨陽抓著歡馨胳膊就要往外拉,卻突然看到了女孩手裡的手術器械和傷口上縫合完美的針腳,他瞪大了驚異的眼睛,蠕動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8與死神賽跑(2)
這個關鍵時刻,歡馨哪來空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醫術,何況那樣匪夷所思的事也解釋不清楚。她掙脫了男人的手,邊垂下眼眸繼續著手術邊急促地說:“墨陽,我快好了!就走!”
林墨陽還要說什麼,突然頭頂上的的房樑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嚇得兩人同時抬頭細看。只見屋角的牆壁已經因為爆炸造成的強烈衝擊波裂開了無數條口子,像一條條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撐住房頂的樑吱吱嘎嘎響著,搖搖欲墜的樣子眼看就要掉下來。
這下,林墨陽也沒心思再去追根刨底,他再一次拽起還像釘子一樣杵在那裡的歡馨,催促道:“快走!這裡要塌了!他是德國納粹,別傻了,救他幹嘛?”
“他還有救的——我要試試!”固執的女孩站在簡陋的手術檯前,堅定地搖著頭,自顧自埋頭工作。
林墨陽瞪著發紅的雙眼就要來硬的,就聽梆的一聲,他雙眼一翻,軟軟地倒在身後的一名女子懷裡!那是一個身材高挑,深目高鼻的美麗女孩,栗色的齊耳短髮加上小麥色的面板給人一種健康充滿活力的感覺,穿著一身蘇聯紅軍軍裝,正將手中的一根中等粗細的木棍扔在地上。
歡馨詫異地看著那女孩叫道:“梅麗莎,你幹什麼打昏他?”
來人正是林墨陽的大學同學,駐前線的佔地特派記者梅麗莎。勞裡。梅麗莎是美意混血兒,因為林墨陽的關係,家境優越的她跟著來到了前線,當起了戰地記者,按照歡馨的話就是:她是林墨陽忠實的粉絲。梅麗莎為人開朗大膽,和歡馨更是一見如故。從某個角度來講,歡馨還真佩服她骨子那狂野勁兒,每當戰勢稍停,她就會獨自駕車深入前沿陣地收集第一手資料,因此被士兵們戲謔為:拿戰爭當兒戲的嬌小姐。
只見梅麗莎將軟綿綿的林墨陽靠在肩上,拍拍手上的灰,操著生硬的中文的說:“他……竹製你;我……旁你帶他走!否則——打擊一起完蛋(他阻止你,我幫你帶他走!否則大家一起完蛋)!”說著還用美國式的幽默做了一個摸脖子的動作。
這是什麼火星邏輯?歡馨滿頭黑線地點點頭,又笑笑說:“你快帶他走,我馬上追上你們!”
梅麗莎不愧是個爽快的女孩,聳聳肩,吃力地將林墨陽背起,走了幾步又回頭擔憂地了她一眼,歡馨見狀忙肯定地朝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