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麗光影,也不知她現在在做些什麼……
然則他半生已被江山所累,即便是病中也未得些許安寧。
海陵王來探,聞其舊疾,乃言道:“蜀中深山生異種赤茯苓,可固本源,養精血,去病痛,不管是何症皆有神效,臣所貢之禮中剛好也有這一樣,皇上可命太醫去取來,生食即可。”
赤茯苓雖苦,然則果是良藥,生食半支之後,病痛果然稍減。
海陵王微笑,漸漸面上又泛起一絲隱憂,“赤茯苓乃是凡間神藥,皇上此症若能多服幾支,說不定便會痊癒。只可惜此物難尋,且只有川蜀之地才有,小王回去以後,自當下令命子民前往深山採集,若有所得,必會呈給皇上。”
蕭城璧聽他話裡有話,當下微笑道:“收愛卿如此厚禮,朕卻不知該如何答謝,豈非受之有愧?”
海陵王忙道:“此乃臣分內之事,焉敢令皇上答謝?”話雖如此說,面上卻禁不住露出些許異色,赧然道:“只不過,臣確有一事,想求皇上!”
蕭城璧也不意外,淡淡道:“卿不妨直言,若於江山社稷無礙,朕自然答允!”
海陵王聽罷突然起身下拜道:“臣斗膽,所求不為其他,乃是皇上之珍寶珠兒公主!”
果見蕭城璧面色大變,眉目之間的怒氣似已懶於去遮掩,慌忙道:“皇上恕罪!臣自見公主以來,日夜所思,盡是公主一顰一笑、一嗔一喜。臣知自己不該妄想,可是越告訴自己不能去想,卻偏偏想的厲害。臣是真的已愛上了公主,就算皇上要治臣的罪,臣也無法控制自己,不說出口。臣發誓,若得公主,此生此世,必定護她愛她,如珍如寶,超過自己的性命,以及一切一切,求皇上成全!”
他拜倒在地,渾然不知,此時此刻蕭城璧的心思已經飛了許遠,恍似當初,他在向洛陽侯求親之時也曾說過相似的一番話,可是後來呢?
這麼多年,他叱吒風雲,做了天下之主,可在一個女子面前,卻不過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罷了!
或許是世事變幻莫測,即便是英雄也未必能守的住所有的誓言!
一番回想之後,他的臉色已經恢復平靜,淡淡道:“非是朕不願成全於卿,只是朕的珠兒已有戀慕之人,可此人非卿!朕為人父,自是願愛女平安喜樂,所以此事,朕無法成全!”
海陵王霍然抬眸,目中滿是驚訝,慢慢的,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不覺沉鬱下來,雙手緊握成拳,幾乎抓破了衣衫,良久顫聲道:“那麼,不知公主所戀,乃是何人?”
這世上能與他比肩之人並不多,難道自己會輸給一個不如自己的男人嗎?
原本若不曾從蕭城璧口中聽到答案,他或許還會存留一絲遐想,聽到之後便默然不言。
白承之——那一晚的宴席上,能與他和蕭景明平分秋色的男人,有些地方,自己原本便輸給他。
若對手是他,自己怎會還有把握能贏得珠兒?
可,難道就這樣認輸麼?
自己是川蜀海陵王,難道皇上不能夠因為身份而成全他嗎?
他的等待明顯是要蕭城璧改變主意,可蕭城璧自始至終也不曾改口。
那天的結果是,海陵王最終落寞而去。
小五對洛瑾萱說起此事的時候,不免帶上些許暗示言語:“連宮裡醫術最高明的太醫都說皇上的病必須用赤茯苓來醫治,可是海陵王求公主而不得,還會進貢赤茯苓來為皇上的醫治病痛麼?”
洛瑾萱面露痛楚猶疑之色,“城璧病重,本宮自然心痛!可我夫妻又怎麼忍心將愛女送於川蜀來換神藥?難道我們就不能派人前去為皇上採藥麼?”
小五點頭,“這倒是個法子,我會提醒皇上這麼做的。”心裡卻道:“那赤茯苓生於深山之中,若非生於川蜀,又常年採藥的熟手,哪能輕易採集的到?”只是為寬慰洛瑾萱之心,卻不曾說出口。
只是那天以後,海陵王顯然並不死心,偏巧又碰上太子蕭景明之壽辰,海陵王自然接到了邀約,本以為能在宴席上看到珠兒公主,可洛瑾萱有意使珠兒迴避。
見不曾如願,堆積幾天的憂悶無處發洩,只得提壺醉飲。宴席還不曾結束,人已經酩酊大醉,被人攙扶到琉璃宮中暫歇。
醒時天已黑沉如墨,酒氣卻未全消。
也許是四下無人相阻,也許是他已神志不清,竟然迷迷糊糊闖去了明珠寶鏡殿。
珠兒早已就寢,聽到門外一陣吵鬧聲,將搭在架上的衣衫披在身上匆匆下了床,海陵王已經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