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明頗覺詫異,“不知王爺還欲見何人?”
海陵王面色微變,赧然道:“此人乃是凡間至寶,小王鄙陋之軀,自然難以得見,更加不敢說出她的名字來,以免皇上責小王唐突!”
如此說,便是非常想見了。
蕭城璧自不知他所指是何人,微笑道:“但說無妨!朕也很想知道,能被海陵王稱為凡間至寶的,究竟是何人——”
“這……”海陵王猶疑再三,索性脫口而出,“小王所指便是皇上愛若珍寶的珠兒公主!”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轉念一想,能當得起“凡間至寶”四個字的,也只有珠兒。
在座的五個男人之中至少已有三人對她愛若性命,皇上、太子、將軍,誰不當她是寶?
所幸蕭城璧面色還頗為沉穩,並未看出絲毫不悅,海陵王起身告罪道:“小王斗膽,因昨日在御花園中有幸遠遠的看了公主一眼,在此之前,小王只知皇宮裡確實有一位美貌的公主,可卻不知珠兒公主竟是那般的秀美絕倫,還好之前曾細心挑選過禮物。”說著開啟隨身帶來的禮盒,“這副崑山雪玉所做的釵環,雖然不是十分貴重,可世間也絕不會有第二件這樣的凡品,想也只有珠兒公主才配得起。不知皇上可否讓小王將這件禮物親手交到公主手上?”
自來漢家女兒不見外客,可既然人家有禮物要送,總不好拒。
彼時珠兒正在蕊珠宮陪著母親做《桃夭》的繡樣,聽了傳召,不解之餘又覺幾絲羞怒。
洛瑾萱自然也倍感奇怪,可又不能不去,只好幫著女兒換裝,好生安慰幾句,命花顏蓮芯二人親自送她前往。
滿室明珠光中,珠兒一身盛裝款步而來,烏髮如雲,齊齊垂至腰間,盈盈下拜時,便散了滿肩。她的眼眸柔若春泉,半含羞澀,半帶驚懼,瞧的人甚覺心疼。
海陵王將禮物送出以後,一雙眼睛卻還盯著她看,珠兒的頭便垂了下去,纖弱單薄的雙肩似在輕輕顫抖,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
白承之面色鐵青,若不是蕭城璧已經出聲,他只怕已控制不住要上前,將她攬在懷裡柔聲安慰。
“收了王爺如此貴重的禮物,按理說小女應該敬王爺一杯酒聊表謝意,可小女生來柔弱,從不曾見過外客,亦不飲酒,還望王爺海涵,且莫怪罪於她!”
海陵王這才轉醒,慌忙道:“不敢!方才見公主如此侷促,小王已心生悔意,此刻更不敢將她多留在此。天色已晚,公主還請快些回宮吧!”
蕭城璧心疼愛女,自然順水推舟,“如此,多謝!”溫言命珠兒退下。
夜闌珊,笙歌未落。
回到明珠寶鏡殿之後,珠兒便坐在妝鏡前發呆,服侍的宮娥見了那精美絕倫的雪玉釵環,又是驚訝又是豔羨,看了一通便上前來給珠兒試戴,不料珠兒竟慌忙推開,還命人將釵環放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才肯安心去睡。宮娥個個不解,也無人敢多問,只得照做。
一夜清宵綺夢,起身時朝陽未出,海棠花蕊間的露水還未乾,卻有一人站在殿外。
珠兒撫弄著秀髮,悠然而笑,走上前柔聲喚道:“承之哥哥——”
白承之回頭看她,昨晚一席酒宴,之後徹夜未眠,一夜風露,此刻眸子卻依舊明亮如星。
“你這麼早,就在這裡等我?”
白承之沉默,稍時才道:“我來看看你,昨晚你走了之後我就想來看你,只是想來看你。”
珠兒明白他的意思,就算他在門外等了一夜,也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只是想看看她。
她抬起頭,凝著他微笑道:“那,你想不想抱抱我?”
白承之不言,只笑了笑,已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7月7號下午再回來更新,原諒我,麼麼扎
☆、章華
昨夜酒宴後,沉痾又起。
簾外的海棠愈盛,青竹簾捲起,一雙燕子便穿過紗簾而入。
本有宮人上前來趕,然則蕭城璧瞧著有趣,便擺手令其退下,不知不覺間含笑道:“朕瞧這雙燕子乃是一對夫妻,棠兒你說是不是?”
可此刻,依偎在他身側的並非洛瑾萱,而是朱淑妃。
兩人的目光乍然間一觸,蕭城璧清醒過來,朱淑妃含笑低垂下頭,只是這一垂許久不曾抬起來。
蕭城璧雖對她有幾分抱憾,然則此刻他心中所念卻是:若不曾為江山所累,此刻必然是執愛妻之手,一同靜賞這暮春最後的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