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若是沒能聽個完全,也不知先生會不會由此亂想其它,正是紛亂難解,先生冷淡開了口。
“渴。”
“我去倒水!”
我忙不迭爬起身來,湊到案几提著水壺倒下清水。
盯著水盞有些恨恨,恨水盞太小,滿的太快,硬著頭皮走回去。
將先生小心扶靠起來,我沒敢看他,卻能感受到他直來的視線,令我幾如針扎。捧過水盞捱到他唇邊,渴咽之聲迫近鐘鳴,我背心生汗地發怵。
一盞飲下,先生徑自靠在榻上沒有開口,好似陷在了什麼事中飄遠了心神,視線落在錦被上都沒怎麼動。
我捉著空盞,端正跪在榻邊,不敢貿然說什麼話。
難熬片刻,我胡亂為想,想著何用也沒怎麼驚奇,與先生大不了是再說一遍的局面,遂是有了底氣,先開了口。
“先生。”
“嗯。”
他應下,語氣平淡,令我摸不準他心思如何,道,“折夏在蒙城寺五年,您與和尚師傅日日教導照看,自該明瞭折夏是什麼樣的人。因身份特殊,平日除卻觀經讀書,少於外間接觸,不想替先生招惹麻煩的心思而今猶在,怎會無故地去禍害旁人性命?”
“是。”
他抬了眸,語氣仍不見情緒,總好過冷而厭棄地不理我,我忐忑的心稍安,問道,“先生信我麼?”
他靜眼瞧我,沒有接話。
先生顯老的蒼顏猶是驚白,一雙幽深的眸注視我良久,終是漸漸有了我一些輪廓,難掩的肯定欣喜提將起來,信了他終會信我。
“阿折。”
“折夏在。”我欣喜而應。
“為什麼,喚回了夏?”
我愣然,望著那一雙清氣如舊的眸,不知該怎麼為答。
☆、卷一大夢卷之第二十七章:驚歸
“梓樹下見你,我知曉你心結難解,將你從青陵臺帶出,本是想你以應天道有無之理,得一二清明自在,現在想來,即便你經歷過如此可怕心傷的事,心境反是純粹的可以容納了萬物更多。”
不期然地,先生不願等了我回答,自顧嘆氣道,“連自詡逍遙無忌的我,也有些比之不上了。”
“怎會?”
他突兀轉言,我想不明白他是如何道理,不解之間,只慶幸他到底從頭聽到了尾,一番話雖是玄之又玄,但已是表明再不會怪我了。
“我並不是怪你,反之而講,這是一件好事。”
他沒有看我,眼眸瞧了前方,音音縹緲道,“想來,不是天道不可窺,是人生短暫,窺不盡罷了。”
“先生。”
心下在他一句人生短暫中恍惚了肯定欣喜,我開口叫他,只想確認他還在。
先生竟也想要和天地長生有所比之麼?
我想起了時歡,想起他長久的一生,比之我與先生的短短數十載,自是天與地,甚至是起與終的一個差別。由之而來的苦澀,綿纏難放地困在了心上。
“阿折,你很好,很好……”
他自顧輕喃,話猶未盡地轉回眸,一掃渾濁的滿是清亮,“寺中的簡書我讓他們都取來了,尚還有一記我新謄之卷,名之逍搖。你將養之時,了以無趣打法時間也好,瞧不明白也罷,依著你的聰慧通透,多翻上幾次,總會有一二自得之處。我一生將過,見所見的,見不見的,怕是沒什麼機會再記述下去了。來日,你若能所見更多,權且念在我曾教導你的份上,多少替我補全一些罷。”
我聞言而驚,總覺他有些交代後事的意味,連第一次見我時的見所不見之言都提及出來,讓我擔心不已,急切安撫道,“那甲士胡亂不知輕重刺下,倒也沒傷了筋骨,權且安心休養,等時歡回來,我讓他給您瞧瞧,定是能好得快些。”
“他麼?”
他低低地笑,蒼白的顏上沁潤了欣喜,像是回想到什麼久違的過往,沉浸其中地飄然呢喃,“他也很好,很好……”
我更是狐疑不解,正是要問,先生淡淡道,“我累了,苦了阿折你守候幾日,定也是累的緊,歇著罷。”
他有心不再深言,我只好掐住話,扶著他躺回榻中,見他真是累極一般閉上眼,遂將棉被攏上,捻過被角,才放了緯帳退出。
我在榻前站了片刻,還是想不明白他方才囑咐之言到底是個怎般之意,只好無奈轉身退去。
一路輕踏過內殿,臨近書房,見到小山也似的簡書札記,念著那本為先生刻意囑咐的逍遙卷,本是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