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即便任由他靠近,我依舊是淡漠的。他的手老而僵硬,慌亂之中把握不住力道,摸撞在我臉上,恪骨的都是疼。
片刻過後,他像是捉取全了我的輪廓,確認一般地安靜下來,看不見的眼睛望著我,徑直地戳在了人心上。
喉嚨又發了癢。
我忙忍住自己不動心緒,還未見到時歡,我還不想如那女子說的就此死了。
我還不甘心,還不想死。
“你真像你母親,像極了…像得孤每次看到你,都像是看到了她……”他自顧說著,氣喘得厲害,殿裡安靜,只有他喘氣的聲音,呼啦呼啦地��恕�
“所以,才厭棄我麼……”我到底問出了膈應心底已久的問題。
“是啊,既是厭煩也是害怕…孤厭煩見到你,害怕見到你,見到你,孤會想起她,也會想起那些無法回頭的事…你是不是也厭了孤,厭得以至於連名字都不要了……”他有了些精神,話也說的順暢起來。
“沒有,我沒有厭你,我連厭一個人的力氣都沒了。”
我說的是實話。
他將死,我再去計較舊事,有什麼意思?何況,我真的沒有厭過他,厭棄的不過是當時抱有執念的自己。
“如此麼,孤明白,明白……解浮生說你早已淡漠所有對孤的心念,現在想來,他也就於此事之上沒有欺瞞孤了……”
“他死了,不會害人了。”
我說著這一句話,忽地不敢確定,下意識想到那女子雖篤定言說不會騙我欺我,但真的會麼?他們這些不知來去的妖或神,解浮生,秦時歡,譬如及她,皆是無比厲害,憑什麼要在意了我?
因了阿寧麼?
說到底,我還是佔了阿寧的便宜。
“死了麼?那玄武怕也留不住了,大宋,怕是沒了……”
我疑惑,問道,“為什麼?”
“玄武揹負國脈,如果走了,那國脈也就斷了。想不到,殷商宋後,竟是斷在我身上,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言辭撕裂之際,他劇烈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血順著他嘴角的褶皺湧沒出來,力氣跟著大起來,攥得我手骨發疼。
我壓緊眉心去抑制喉嚨欲出的深癢,奈何已壓不住,悶聲沁了一口殷紅的血來。
掌事姑姑正半抱了父王托住他的後頸想要止血,可如何止得住?急切望我而來,見我也吐了血,便不敢言聲了。
我掰著父王的手,想要避開將欲而來的訣別畫面,豈料他竟死攥我手地嘶聲掙扎,“子夏,父王…對不住你…對不住你……”
我心頭大痛,血沫湧得更是殷切,“我不怨你,只求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
他慘然笑了,滿口的血撲出來,湧沒進玄紅王袍的殷色之中,無法同那些舊色以作分別。
“好,好,好…好……”
他音氣漸弱,我閉上眼,指尖為他鬆開滑落,盡是收不回來的無力。
眼前一陣陣地泛黑,撐著身子緩慢站起,轉身便跌了下去。
好在,如我料想,有人接住了我。
“你不會騙我,對不對?”
沒有什麼奇怪的香味,藥香淡如她自來的輕倦,我挨在她的平靜心口,只覺柔軟的過分,讓人只想倦然睡去。
“不會。”她輕倦應道,“我帶你歸家。”
“好。”
“睡一會,睡一會我們便到家了。”
不知為什麼,我特別信她,甚至比信任時歡還要信上幾分。
可是,我還能信時歡麼?
秦時歡,我還能信你麼!
☆、卷一大夢卷之第四十二章:至欺
“不見,還我阿寧!”
我真的睡了,像是睡了許久,耳際聽得時歡的淒厲長呼喝來,也只覺得吵,吵得人頭疼。
睜開眼,些許分辨之後,瞅著破敗的廊簷,才剛剛走出大殿,視線滑落至她下顎,恍惚有一種當時在時歡懷中的錯覺,心頭絞痛的,唇有溫熱湧出。
她低頭,倦然的眸底愁苦極了,正要說些什麼,我咽過血沫先開了口。
“他好吵。”
她微愣,抿出一個好看的輕倦淺笑,輕道,“我打發他。”
她抱了我繼續走,有凜冽的氣浪打過來,她側身避開,周身便身處了安靜,如同落在玄鳥之背,有什麼無形之質早已隔絕了所有的風轉動盪,只是立時又竄動起來。
在凜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