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之中行走了許久,也不知她避開了多少攻擊,時歡不時欺近而來的呼吸讓我壓抑,周身有脫力的麻木,所有的意識都順著毛孔在往出竄。
我有些怕,怕撐不住。
“我想問他一問。”
她靈動的隨轉之身有片刻的僵硬,急退叱道,“劍出!”
未曾祭出的玉劍如蛟龍騰空,劇烈轟響之後,場面安靜下來。
時歡急喘的氣息乍然飄遠,切齒道,“還我阿寧……”
她立定身形,低道,“你問。”
我攥過她衣襟,勉強轉了個向。
時歡立在不遠處的斷垣之上,衣袍亂了,髮髻也散了,華貴不在而威懾凜冽猶在,他執著手中奇怪的墨色長刃而立,縱使狼狽,仍掩不下他一身的恨恨急切。
我覺得空,空得連血沫也湧不出,鎖住那狐狸眼狹,輕道,“秦時歡,我不是阿寧。”
這人才發覺我在看他,肩身俱顫,揮劍喝道,“你是,你就是!”
他切齒淒厲,皆是害怕至極的絕望,我也跟著絕瞭望,轉眸仰頭,本避開不願看他,卻眼見懷我之人,不知在隱忍如何心緒,竟將唇都咬出了血痕,跟著還發上了抖。
我攥了攥她的襟子,她才回神,低頭看我,笑得勉強,“快問,問完我們歸家。”
她情緒來得突兀,令我措手不及地茫然想了一會,才想起自己要問什麼。
“秦時歡,我問你,權當是阿寧在問你,你可否答我。”
“阿寧,你問。”他似是欣喜,唇齒皆是顫意。
“闕伯臺祭祀之事,你有沒有騙我?”我聽他應阿寧之名,心下已是冷極,漠然的無以為繼。
“我!”
他掙扎顫抖往後退,我已全然明白。
“那我再問你,以你瞭解的阿寧來看,你這般做,她會不會原諒你?”
“不會!”
並非秦時歡開口,而是懷我之人。
她應的冷淡,從未有過的倦意攏住她,令她整個人散發出疏離的淺淡光暈來。
“你!”時歡氣極,如墨的長刃捲起一道黑白兩光,甩手劈將過來,“還給我,還給我啊!”
她身前的長劍無主而動,蕩起無形的灰朦淺淡屏障,隔絕住時歡凜冽攻擊的同時,亦抱著我好整以暇地退開,問道,“可問完了?”
我看著時歡的瘋狂衝撞,忽而再沒有什麼心痛糾結,過往種種皆如夢如煙,一一為他此舉抽空,空茫茫地閃過了看不清的輪廓……
解浮生死了,父王也死了,秦時歡…他在意的,也終究不是我子折夏……
先生…何用……我本想顧上一顧,但如今一看,若非因我起因,他們未必過的不比眼下好,他們終將有他們自己的路,與我,終究是不該牽扯的。
“夢完了。”
我扯出笑,迎著她倦然的眼,忽地明白她那些倦意打從何來,不免跟著生了倦,寥寥道,“或許,也不介意,你也帶我夢一場。”
她笑,轉身將我放在斷垣上倚好,倦然的眼幾分溫顧地掃過我眼眉,輕道,“你能明白再好不過,我尚有些事要處理,很快。”
言罷,她決絕轉身,舉手揮卻濃霧,長劍倒轉在手,驚豔似雲之身縱躍踏空數十尺,未見如何蓄勢,玉劍已兜空砸下,直直劈中了秦時歡手中長刃墨刀。
秦時歡淬不及防,竟抵不住她即來之勢,身形急墜,重重砸入了地面之下。
碎裂之聲猶自不絕,綿延深塌了本就破碎不堪的青陵廣殿繼續沉陷,深暗的裂縫蜿蜒裂開,徑直塌出一個無比為廣的黑窟窿來。
應是玄武腹中那一片極靜的黑暗吧,我懶懶地想,不知自己身處之地會不會跟著掉下去,好在並不用擔心,一連我身後的大殿,皆未有動輒,應是全然被她的特殊無形之質給隔絕護住了,完全不受外界天崩地裂的影響。
秦時歡□□暗深處竄起,王袍破碎殆盡,一身妖冶的殷紅流襟,若不是面具掉卻後的真身有在,我權以為是那紅衣白骨在世。
他長髮遮掩,縱使無面具覆面,我依舊看不清他容顏,這個瞬間,我忽覺可笑,自己竟連他的面容都不曾見過。
多可笑!
秦時歡紅衣凜出,端地殷豔刺目,女子反轉劍身長笑,甚是冷冽,“難道你還想要於上古之時,斬盡信任你的無數神獸麼?”
“不見,你還是如此礙事!”秦時歡冷極,墨色長刃忽變濃烈為黑,斜撩而起地撲向女子。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