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她早已藏不住心事,明知我不會就此真的生氣,故而想順勢說出來令我知曉罷了。至此我可算是想了一個明白,她看上去輕俏單純的,原也是個能藏下諸多心思的人。
她賴臉湊來,我氣惱做真地用上力氣踹她,冷笑道,“倒真是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她沒有防備地捱了一個實在,臉皮紅都不紅地就勢壓下我的褲腳坐在絨毯上,堆了滿臉媚笑討好道,“公主公主,奴婢只說給您一個人聽……”
我無奈扶額,吩咐道,“你們都下去。”
我喜靜,殿中伺候的人少,除卻何用,僅有眼下小書房裡伺候的四名宮女,此刻聽了吩咐,齊齊行禮後往外退。
我見她們端致聽話,念著她們一同服侍了許久,道,“你們幾個待會都報了名字給何用,若是沒什麼好聽的,我回頭尋思了好的,再給你們改了。”
幾名宮女頓時見了喜色,跪行大禮道,“奴婢謝過公主。”
我點頭,“去罷。”
何用滿是驚訝,之後便是得意,道,“公主,我就說梅花有用吧?看您心情好的連她們名字都顧上了,這不公平!”
“有什麼不公平,”我橫她一眼,“你伺候我一年多,她們也不短,倒沒誰像了你,給了根杆子,順著就爬到我頭上來了。你若是說不出個送誰的所以然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吧好吧,我說了便是。”
她故作委屈地耍了賴,轉身幾步將手中的梅花□□了角落的大花瓶裡,才斂回正形地坐在榻邊,水色盈盈的一雙眼認真地迎著我道,“公主可還記得奴婢曾說過大王每夜都會守著您的事?”
我心下暗驚,不知她為何會說到此事之上,念及時歡久不出現,不免冷笑暗諷,冷淡道,“他真的是每夜會來?”
她重重點頭,對我的不信有些憤然,加重語氣強辯道,“奴婢說的可都是真的!”
我不可置否地瞭她一眼,見她好似想到什麼事,眉眼跟著飄忽作遠,輕道,“說來也奇怪,大王怎會一直帶個奇怪面具呢?像那個人,但又有些不一樣……”
“什麼那個人,你說的清楚點!”
許是提及時歡,我的心,便是不平靜地生了煩躁,語氣跟著變了調。
“公主別急。”
她發覺我情緒變化,安撫道,“聽說齊國那邊又鬧了一陣不安份,大王處理政事後定是會過來的。”
我瞪她。
她無辜地縮了脖子,小聲道,“大王不是夜裡常守著您麼,奴婢夜裡就歇不了,有日我在殿外守的太困,就隨處走了走,不想就走到了梅園……”
聽她說上正事,我將急躁之心壓下,右手磨著食指小心揣摩著她所言之詞。
見我緩和,她舒了一口氣,道,“闕伯臺冬日雖暖,夏日卻頗有些難熬,梅園蔥鬱茂盛,是個納涼福地,我便多逗留了一會。”
言及此處,她那種飄忽的遊離再度浮上了眼眉,唇角輕抿的笑,讓她散發了一種格外亮眼的神采。
“轉悠之中,我隨手正要摘梨,便覺有人在看我,我看過去,原來梨樹上倚了個青衣著身的人。那人戴著大王一般無二的狐狸面具,倚在樹杈悠悠晃著腿,好不悠哉清閒。我見上面具,以為是大王,正是要喊,赫然想起大王不是在守著您麼,怎會出現在梅園之中?闕伯臺是火神祭祀之地,常有一些奇異難解之事發生,我權以為是此,思來想去地盡是驚怕。”
青衣和狐狸面具,那不就是時歡麼?
何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我也沒想現在問她,只是除卻驚訝,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彆扭,令我不情不願地覷了眼去打量她。
暗想,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公主,你有在聽麼?”
何用的手突然在眼前晃晃,我回神過來,臉上便有點兒掛不住的燥熱,惱恨自己怎就會和何用做了比較!
忙是應聲別臉,緊張小覷她一眼,好在她沒怎麼發覺我異樣,自顧說了下去,才令我僥倖輕鬆地舒了一口氣。
“我正是驚怕,那青衣人忽地從樹上躍下,巧不巧地落在我身前。我慌亂退開,腳下不知撞到何處,眼看要摔上一個趔趄,腰間已被人撈了在懷,竟是他抱住了我……”
她說到此處,顏頰泛紅的甚是驚豔,小心覷覷眼來,小聲道,“奴婢想,應是那個時候…念上他了吧……”
“什麼?”
我腦子瞬間空白地叫了出來,壓著彆扭心思蹙眉盯她,紛亂如麻地想著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