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陣話說的歡喜討巧,冷淡如我也生了暖意,輕巧拿著書簡點了一下她的頭,笑道,“闕伯臺數你最會說話。”
她吐了一下舌頭,縮著脖子舉著左右手中的梅花擋在身前道,“可不算奴婢會說,這不,您見了梅花,笑的比花兒還要好看幾分了不是?”
“得寸進尺麼,敢打趣我來了。”橫她一眼,也禁不住在那兩簇梅花上逗留了幾眼。
梅花盛的厲害,遠瞧了是枝枝喜豔,近觀了則心蕊精緻,確實別有一番驚豔的耐看。
轉眸見她也不過十五六歲,應是比我年長,身量早已長開,纖細的身體遮掩在寬大的白色宮衣之中並不失修致。
她眉目清秀愛笑,不消是我,便是宮中心思繁重之人也願與她親近幾分。
此刻人為手中的嬌豔梅花相襯,確實比花兒還嬌俏了一些,想了想,我輕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微怔,接著咧開嘴角,笑的眼睛都細細彎翹起來,嬌俏了委屈道,“還以為公主總不會問了奴婢名字呢。”
我白她一眼,作勢拿起書簡要敲她,“討打麼?”
她輕快閃了身,剛是躲開又湊回來繼續嘚瑟笑道,“何用可是不敢!”
“何用?”
我怔然生樂,壓不住笑意往榻裡靠了身子笑,“是哪家沒個心的父母給你取了這麼一個名字?我瞧你不是沒用,簡直是太過有用了!”
“哼,還不是我家的!”
為我繞進話彎兒,她剛是應下,便知吃了虧,白眼丟來,見我仍是笑了個不停,撅嘴哼哼道,“誰叫我是個女兒家,要不是入宮,只怕連名字還輪不上呢,也不就是何姑何姑地叫了麼。”
我慢慢斂了笑意。
也的確,平民之家多喜得子,一是可從軍獲取軍籍軍餉補貼家用,二來麼,可早早下田幫襯農活,三則而講,自是傳宗接代的重中之重了。
若是生了女兒,好容易養大,總也是嫁作他人婦的命,到底是個得不償失的賠錢損失。
有些家中狠了的,打女兒出生,要麼早早掐死溺死了事,要麼丟下荒郊野外便宜那些野狗豺狼,與其掐死溺死,其實也沒個什麼區別。
她安然長到十幾歲,能有上名字本就是一件幸運之事。攤上這麼一個名字,怕也是家裡人不樂意她入宮,賠得比嫁了人還狠,索性以她此名發洩了心中不甘罷。
不動聲色坐起,我招手讓她近前。
她狐疑轉眸遲疑片刻,湊了過來。
我伸手捏上她臉頰軟肉,故作狠意道,“好丫頭,如此好的名字,你做什麼不樂意?用之天地,是而為重,如今你身處宮籍為我所用,與往常生活已是天與地的區別。何所之何,是不為拘束之意,我不僅用你還放任你隨意行事,難道還不能令你有幾分快活?做什麼要煩惱名字?難道連有名字本身這件事,都不值得你歡喜麼?”
我手上見力,她故作哎呀掙扎,數言聽完,便是不動,睜了一雙霧氣朦朧的眼看了我片刻,嘴角一扯地竟是哭了出來。
我訝然不解,思忖自己所說的皆是逗她開心之言,怎地反惹她哭出來?
轉念便是明白過來,嫌棄丟開她道,“怎地,這便感動的要哭了?那我為你照顧一年多許,豈不是要感恩流涕地抱了你的腿去?”
豈料她當真跪下去,全然一幅真要抱了我腿的模樣,嚇的我蜷身縮在榻上道,“你哭的全是鼻涕眼淚,別想往我身上蹭來!”
好在手中兩簇嬌豔的梅花阻止了她,她人猶是不放棄地挨在榻邊,淚眼濛濛地舉著手中梅花感泣道,“公主您真是好人!瞧在您這麼好的份上,兩束梅花都歸您了!”
我在她一句好人之言中慌了神,好在過往的畫面為她賴皮之舉壓下,即便如此,還是挨不過心頭沉鬱地橫腿踢了過去。
說是踢,算是輕推也不為過,根本及不上她害我想起過往慘事的心亂沉鬱,一時又無法與她說解什麼,渾做個無趣模樣遮掩道,“誰要你那梅花……等等,你說都送給我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想送了別人?”
她本就著我踢過之勢虛晃賴在絨毯之中,舉著梅花似個四腳朝天的玳瑁,想來是要逗我樂子地耍渾,聽我轉下話鋒,蹭地坐直起來,抿著唇角不說話地直搖頭。
我見她硬撐,來了興致,故作生氣地陰□□,“說是不說?你若是不說,我可著人去查了,一旦查明,有得你苦頭吃!”
“哎哎哎,可別!”她看上去驚慌,眸底卻狡黠暗藏。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