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文愛惜羽毛,他林沫京裡這幾年,雜七雜八的事兒也多,不好的名聲也有,指望給他說情,那非得有過命的交情不可。不過事兒過去了,他該送的禮還接著送,家也氣定神閒地收,明面上的交情一點也不改,對他來說,就是莫大的幫助了。
也所以,當水溶真的站出來替他說項,還擺出一副一個陣營同生共死的姿態的時候,他還是喜大過驚,只感覺飄搖沉浮了許久,真有一艘小舟能與他共行一樣。
誰知道景瑞年會神秘兮兮地來個帖子邀他去飲茶呢?
林沫捏緊手心,覺得自己簡直興奮得渾身戰慄。卻又覺得自己好笑,像那樣的老狐狸,真敢告訴他什麼嗎?
穿靴子的時候,林澈翻了個身,嘟噥了聲:“大哥怎麼這麼早。”
如今入了冬,這小子就越發起得晚了,黛玉疼惜他年紀小,不久又要去邊關吃苦,自然不會管他。林沫扭頭看著三弟惺忪的睡眼,也沒忍心叫他早起,反而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嗯,再睡會兒。”
“大哥去都察院?”林澈聲音越來越小,“不用去戶部?”
“早晨去戶部,去了就能走了。”時值年關,便是查出什麼賬本有誤來,當著那些個外國使臣的面也不能有什麼動作。林沫的擔子也輕鬆了不少。
“哥哥不用去問問北靜王?”林澈已然是半睡半醒,“自己一個去。”
林沫一怔,揉了揉弟弟的頭髮:“說什麼胡話?”
如今戶部也是當值的上午,曹尚書上了早朝回來,覺得衙門有些冷清,不見當日徹夜秉燭看賬本子的熱鬧景象,倒是有些暗自慶幸。外國使臣面前露臉毫無疑問是幾個皇子爭著要做的事兒,故而水浮也一早領了差事去陪,絲毫沒覺得自己搶了趙王的風頭。
曹尚書轉悠了一圈,驚異地發現靖遠侯還好端端地坐案前核對賬務,不覺也有些感慨,倒是進去了說:“最近倒也不必如此勤奮。”林沫放下賬本子行禮:“大。”曹尚書呵呵笑道:“如今都說,年輕裡頭,是打頭的一份,真該叫嫉妒的瞧瞧這拼命的樣兒,天道酬勤,這話果真不假。”他自己家裡也是有子孫的,雖然也覺得林沫上得太快,不夠穩,倒也是羨慕林家有子如斯的。
這世上哪有什麼捷徑,雖說豪門子弟生來就比別順暢,但是真要走到高處,還得靠自己。
“下官吃著皇上的俸祿,可不敢躲懶。”林沫笑著奉茶,“大用茶。”
曹尚書也不過過來看兩眼,這就打算回去了,故而接過茶,倒是一口沒喝,就端手上問了問:“快過年了,家裡準備得怎麼樣?前兩天內子還問,家裡頭都還年輕,景寧郡君如今嗯,一個小妹子,也還是閨中,過年的事兒繁瑣,可忙得過來?”
“家裡口簡單,年麼,一家子湊一塊兒,高高興興地喝喝酒看看戲,們家不像那些全族都京裡頭的,他們多熱鬧,只是事兒也多,們家簡單。”林沫倒像是拉家常似的,看不出平日裡清冷的氣質了,“便是算上修朗,也才兩代。”
曹尚書又說了幾句閒話,叫他得了空去自家玩,也就回家去了。
如今除了禮部與鴻臚寺,其他地方倒是越來越清閒了林沫也知道是為什麼,他自己都覺得這幾天過得有些鬆懈了,不過照舊卡著點才放下賬本子,衙門用過午膳,今兒個不是他值班,於是倒也沒留下來,同留值的同僚說了幾句話,便踱出了衙門。
誰知道剛一出門,竟撞上了北靜王的馬車。
水溶是有幾天沒來衙門了,一來,他家的兩個小姑娘確實需要照顧,二來,如今幾國使臣都京裡頭,他戶部,到底只是應承著皇帝的吩咐幫忙的,真正要做的,還是遊走京裡權貴之中,玩弄姓水的該謀的權術。
故而林沫也愣了一愣。他們自打那天把話說清楚了,就一直保持著不溫不火的同僚關係,流言蜚語倒是少了不少,只是說起話來,刻意隔著些距離,很是彆扭。林沫雖然同迂迴慣了,卻是一來京城時便初生牛犢不怕虎地一直與水溶沒上沒下的,現生疏客氣了,很是不習慣。他也不怕別說他有龍陽之好,那些道貌岸然卻家裡養了不少戲子的,給他們再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得過分。林沫也算是愛惜名譽的了,只是這方面的小道,卻也不算意。
只是既然有那麼一陣子動了點心思,就該避諱些,免得想起那天悄悄發燙的耳根,同知道他最後還是選站水浮那邊時候的心驚肉跳。
林沫後退了兩步,笑得滿面春風:“下官見過北靜王。”
水溶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先是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了個寒顫,又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