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風霜,自歲月長河裡溯流而來,簌簌落在耳邊。那是一曲音韻,每個轉折起伏都攪起心湖一圈漣漪。
那個本應隨時光遠逝的名字,本應活在傳說中的人物……陵越卻有種強烈的感覺,面前的青年正是百餘年前那名俠義無雙、一劍光寒的少年英雄。況且……既然與雲天青殊有淵源,自非凡輩。
如此一想,心下反而鎮定不少。陵越睜眼看向百里屠蘇,發現對方一雙清冽瞳仁也正看著自己,想稱一聲“百里少俠”,卻莫名地覺得喚不出口,百里屠蘇已心領神會般開口道:“直呼名字即可。”
陵越點點頭,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忽而想起百里屠蘇先前所說之話,便輕咳一聲打破沉默,道:“尊師既與家師是舊識,不知是何方高人?”
百里屠蘇神情瞬時複雜起來,眉峰微蹙,似是深蘊了激盪情緒,眼神卻是一片寒涼,又帶些自苦般的無奈。片刻後方輕舒一口氣,澀然道:“師尊名諱恕我不能相告。再者他……恐怕不願再認我這個徒弟。”
陵越雖不明就裡,但看他神色孤寒,不由得心中一動,“何出此言?”
“我因對昔日一位同門心懷愧疚,多年來一意孤行,違抗師命,累他擔心掛懷,卻……至今無顏再去見他。”百里屠蘇一字一句道,“是為不孝。”
陵越聽得心情沉重,不知前因後果,也不知該如何問起,該不該問起。沉默片刻後,只得輕嘆一聲,安慰道:“但凡誤會,未必沒有解開的一天。”
百里屠蘇不再說話,只是看住陵越的一雙眼,只見那眸中神采清明坦蕩,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恍惚。目光漸漸像是放得遠了,遠得看見千里之外百年之前的,另一個人。
突然間樓板咚咚作響,數名男子大步走上樓來,一色的深色勁衣打扮,手拿彎刀。二樓品茶吃菜的客人紛紛被這陣響動吸引,看著他們闊步而行,面目凶煞,走到那兩位青年的桌前,揚手將一個麻袋扔在桌上。
陵越看那幾人神色狠厲,已知不是善與之輩,手不動聲色按上劍柄,卻看百里屠蘇盯著那為首之人,面現嫌惡之色。一陣血腥味充斥鼻端,陵越低頭看去,敞開的麻袋口露出內裡物事——
竟是滿滿一袋染血的斷指!
☆、劍光照空天自碧
陵越心頭一震,手中佩劍幾乎立時便要出鞘,百里屠蘇卻伸出手,輕輕按在劍鞘上。陵越不解地轉頭看去,屠蘇朝他微微搖了搖頭,眼神不見一絲波瀾。陵越緩緩鬆開握著劍柄的手,心想百里屠蘇與這夥人定有恩怨,卻不知是何人因何事下這等狠手。
“就、就是他!”最後那人面色灰敗,裹著紗布的手血跡斑斑,指著百里屠蘇顫聲喊道。話音一出,十幾把彎刀白刃亮晃晃對著百里屠蘇。
“媽呀,殺人啦!”茶樓中的食客頃刻被嚇呆了,片刻後醒過神來紛紛奪路而逃,有個小女孩被驚慌的父親落下,嘴一癟“哇”地大哭起來。陵越見狀大步上前一手將她拎起,運勁輕巧地拋到樓下父親懷裡。
為首那人云白素袍,如瀑烏髮以綢帶鬆鬆挽住,一副清秀溫文儒生模樣,氣度卻比身後一干彪漢沉穩許多,顯是領頭話事之人。此時他並未動手,只是將手握在腰間一杆碧簫上,目光在陵越臉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詫異,卻也沒說什麼,而是略上前一步,朝百里屠蘇冷聲道:“閣下究竟何方神聖,為何傷我焚天門數十部下?”
陵越這才恍悟,眉頭微揚,看向對座的青年。百里屠蘇將淺啜一口的茶盞放下,眼也不
抬、眉梢不動地漠然道:“昨夜我已經說過。”
白衣書生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見他周身氣度,亦不敢等閒視之,便拱手一禮,問道:“敢問尊駕高姓大名?”
陵越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桌面,先前那四個字早已消散作幾點水漬。百里屠蘇眉心攢緊,語氣不耐道:“閒話少說。斷指只是小懲大戒,若要不知悔改,休怪我手下無情。”
此話一落,那群漢子已被激得面紅耳赤,刀一橫就要衝上前來,唯有受傷那人兩手顫抖地拉著身旁人的胳膊向後縮,顯是怕得緊了。白衣書生冷冷一笑,快若閃電地抽出腰間玉簫,道:“尊駕既來者不善,我們也不用廢話了,動——”
陵越眼見他指尖在簫身上一勾,心知必有機簧,心念電轉間劍勢已起,只聽“叮叮叮”三聲脆響,暗針盡數被他擋去,深深釘入一旁的牆柱上。百里屠蘇穩坐不動,但見赤色劍光驟然一晃,書生悶哼一聲,手中玉簫已憑空落到了屠蘇手裡,而屠蘇右手長劍正架在那書生頸間,細細一線鮮血順著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