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屠蘇頷首道:“即便你我同出一路,也不完全相同。”
陵越上前兩步,朗聲道:“前世我二人相交八載,卻只得一戰,今日可否陪我演練一二?”說罷將手中赤色長劍倒轉,劍鋒對著自己,將劍柄遞至屠蘇胸前,這是比試中以示邀請的起手式。屠蘇垂眸看著劍柄,神色猶豫不定,陵越又道:“我知道你所慮何事,無妨,即便是舊事重演,陵越早已非當日之陵越,你傷不到我的。”
百里屠蘇亦為他話中堅定之意所感,動容道:“師兄既有興致,屠蘇不敢不從。”說著便脫下外袍隨手擲在一旁,自他手中將長劍接過,手指拂過劍柄,繼而牢牢握住。陵越足尖一挑,放在腳邊的佩劍輕盈飛起,他一揚手接住,兩人同時後退幾步,各自守好門戶。
陵越將長劍豎於胸前,擺的是守勢,他此時亦不過弱冠年紀,卻自然而然帶上了前世的兄長架勢。屠蘇手腕輕抖,晃出點點緋紅劍花,直刺陵越身上幾處要穴。卻聽“嗡”的一聲清鳴,陵越腳下紋絲不動,身前卻已亮起綿密劍光,寒若秋水,雲封霧鎖一般將他罩住。
屠蘇清喝一聲,將內力貫於劍尖,驟然上挑,氣勢頓轉凌厲,若狂風驟雨,直指陵越眉宇。劍身倏然大亮,紅光暴漲,直如烈焰焚空,將陵越瞳眸中都映出一抹豔色。陵越並不正面相接,而是連連退後,手中長劍卻越舞越快,漸有江河浩蕩、波光浩渺之意,彷如驚濤將那一股焚炎都席捲入內,將那逼人劍氣消泯,頃刻化得無影無蹤。
陵越退無可退,一聲斷喝,立時反守為攻,手中劍氣暴長,光如匹練,長河波濤驟然化作浩雪罡風。屠蘇起初尚有擔憂,不由便束手縛腳,漸漸地他也不敢輕忽,使上了十分全力。他們藝出同門,對方所使招式無不純熟於胸,往往是攻勢剛起已有守勢,如此難分高下,便都催動內力相拼。周圍花樹紛紛被劍風撼動,紅白粉碧的碎花亂落如雨。兩道挺拔身影交錯穿梭其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金玉之聲不絕於耳。
忽而屠蘇縱身躍起,衣襬翻飛如鷹翼,長劍平削,揮出一弧明豔奪目的緋紅劍光,向陵越天靈劈落。一時間只見漫天劍花,驚心動魄的紅,如北地日落時分天邊的火燒雲,幾欲將天地付之一焚!
陵越凝立如山,衣衫下真氣鼓盪,不退不讓,將全身功力貫注於劍端,先時護繞於身周的劍影瞬間聚攏,白光瀲灩,似極崑崙山顛萬年寒意,淵冰素雪一般,劍意剛成,寒冽之氣便已透衣而入。只見陵越揚劍一揮,雪光脫劍飛出,與兜頭斬落的焰光猛烈相撞,爆出耀目光芒,直刺得人睜不開眼,緊接著才是劍刃相擊的錚然清鳴。
雙劍一錯即分,兩人各自站穩,向後退開。劍身兀自震顫不已,頭頂上交融互消的劍光化作點點細芒,如水如霧,緩緩落下。落霞孤鶩、秋水長天的絕世奇景,眼下已盡作遠山凝碧,江天一色無纖塵。
兩人對望一眼,默默反手收劍。一番激鬥下均已是汗溼重衣,胸膛劇烈起伏,眼底神光卻俱是清亮無比,棋逢對手,酣暢淋漓,胸中一腔快意難言。
“師兄劍術精湛,我甘拜下風。”百里屠蘇微微喘息著抱拳道。
陵越同樣持劍抱拳回禮,搖頭道:“勝負實難分曉,你又何必自謙。”稍頓又道,“陵越生平自負劍法,痴迷劍道,概因恩師乃是天下御劍第一人,前世所學有限,倒也自信不致辱沒師門。而終其一生,所服不過百里屠蘇一人。”
屠蘇不料他直言若此,騰地紅了耳廓,心下明白陵越最重武道,此言乃是出自肺腑的劍者敬意,心中大為感念,便再次鄭重抱拳。
陵越歸劍入鞘,踏著滿地落花走過來,道:“回去吃飯吧。”屠蘇點點頭,拾起地上的衣袍剛欲走,陵越忽道:“稍等,此物收好。”
他攤開的掌心中躺著一枚獸骨耳墜。百里屠蘇下意識地摸了摸右耳,耳垂下卻是空空蕩蕩,頓覺窘迫,熱意未褪的耳根又轟然燒了起來。陵越也有些尷尬,將目光移開,低聲道:“方才被劍氣挑下來的。”屠蘇低低嗯了一聲,伸手接過。
吃午飯時,陵越忽然提到端午佳節將至,屠蘇手中筷子一頓,淡淡應了一聲,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夾菜。陵越道:“我離家已有數月,近日想回淮陰鎮一趟。”
屠蘇神色平靜地問道:“預備何時動身?”陵越伸手按住他手背,道:“我希望你與我一道回去。”屠蘇抬眸看他一眼,並不立時應承,只道:“我想想。”陵越加重力氣,將他整隻手包在掌心,道:“你放心。”屠蘇不再說話。
午後陵越幫風采蘭為眾人療傷,百里屠蘇則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