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薛靄,忽然就覺得很茫然無措,像是一直有人把他賴以納涼的大樹給砍倒了,呼喇喇刺眼的日光照下來,他淬不及防更沒有地方給他躲避。
這種感覺他很不喜歡,非常的討厭。
“娘,您別哭了。”薛瀲勸著方氏,“大哥很快就會醒過來的,父親今天一早就託人四處尋名醫,夏閣老也正託人打聽呢,大周地大物博人才濟濟,肯定有杏林高手能救大哥。”
方氏放了帕子心不在焉的道:“祝郎中和太醫都說現在沒有生命危險,可是隨著時間增長毒滲的越深,醒來的可能就越小。大周那麼大要找個人太難了,即便能找到誰知道能不能來的及。”她消極的說著,滿臉灰敗。
薛瀲忍不住心頭髮寒,要是大哥醒不過來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他搖著頭很堅決的否定了方氏的話:“您怎麼能這麼消極,不過才一天的時間您就沒邊沒際的想這麼多,您還是去睡會兒吧,我今兒也不去書院了,就在這裡陪著大哥。”說完抓了薛靄放在床頭的書,“他要春闈呢,我給她讀書聽好了。”
方氏回頭望著薛瀲嘆氣:“你不去書院,回頭先生知道又該批評你,更何況你三月也要上場,決不能耽誤了功課。”
“知道了。”薛瀲放了書搓著手站了起來,又朝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幼清打眼色,幼清只當沒看見,等薛瀲出去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幼清才從裡頭出來。
薛瀲左右看看沒有人,就走過來壓著聲音道:“你說大哥會不會中邪了?要不要請道士來做法?”
幼清驚詫的看著薛瀲:“我看是你中了邪,該請道士來給你做法。”說完轉身就走,薛瀲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喂喂,我就是著急,想著死馬當活馬醫,要不然這樣熬一兩天還行,時間長了我們一家人都受不了的。”
幼清轉身,皺眉道:“可也有個底線吧,你這樣還是讀的聖賢書嗎!”又道,“你還是安心去學院讀書吧,若是大表哥順利醒來也就罷了,若是有個什麼差池,將來姑父和姑母可就都靠你了,你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不指望你幫忙可你也不準搗亂!”
“你怎麼又說教。”薛瀲垮了臉,雖不愛聽可也知道幼清說的是對的,“我不想做什麼頂樑柱,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大哥醒過來!”他說完滿面的堅毅。
幼清嘆氣現在沒心思和他磨嘴皮子,就道:“隨便你,你快去書院,一會兒中午姑父回來瞧見你,會生氣的。”
“哦,那我走了。”薛瀲哦了一聲,一雙墨玉似的眼睛比星子還要明亮幾分,年前臉上的傷留下了點淡紅的疤,像是有意點上去的似的,為他更添了幾分漂亮,薛瀲很失望,恨不得出門拿張布把臉遮住!
幼清無奈的搖搖頭回了房裡,方氏正無力的靠在床頭闔著眼睛,像是在打盹,可等她一進去她就醒了過來,見是幼清問道:“你三表哥去書院了?”
“去了。”幼清在方氏身邊坐下來,道,“您先吃點東西吧。”又望了眼陸媽媽,“您不吃陸媽媽也沒胃口,不過一個晚上你們兩個就瘦了這麼多。”
方氏才想起來陸媽媽陪她熬了一夜,愧疚的道:“你先回去歇著吧,玉金還在家裡,一夜見不著你,肯定要擔心的。”
“奴婢不回去,就是回去心裡也不安生,我已經讓人回去說過了,那孩子現在乖的很,不會有事的。”陸媽媽說著又道,“到是太太,無論如何都要吃點東西才是。”說著讓人去把早飯端進來,她和幼清兩人勸了半天方氏才喝了點燕窩粥。
幼清想到路大勇昨晚和她說的話,就道:“昨天聽說是宋大人碰上了大表哥,還親自送大表哥回來的?”方氏聞言點頭道,“宋大人古道熱腸,等你大表哥醒了一定要好好謝謝才是。”
“他不是和祝大人是同僚嘛。”幼清拐彎抹角的提醒方氏,“聽說他還懂玄黃之術,昨天還給大表哥號脈了,也是他提醒姑父大表哥可能是中毒而非是病症是吧。”
方氏心不在焉的回道:“好像是!”幼清又道,“那趙郎中在京中也頗有名氣,可他連什麼病症是不是中毒都沒有診斷出來,可宋大人卻能,可見他的醫術是在趙郎中之上,甚至比祝郎中還要高上幾分……既然如此,那他會不會有辦法給大表哥解毒呢?”
其實幼清也不知道宋弈的醫術到底如何,正如薛瀲說的,司馬當活馬醫,就是對方做不到或是不願意,也不過一句話的事兒,最重要的,宋弈和姑父說的那番話裡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提醒姑父,那毒藥的來歷乃是關鍵。
可惜,祝大夫沒有辯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