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圍的朝臣也不好再說什麼,起身就往外走,一直沉默的聶暻本想留在這裡,無論如何都得見老皇帝一面,但一想到方才在大殿上他吐血昏厥的一幕,自知自己要說的話這個時候絕不是開口的時機,心裡於心不忍,便跟著群臣一起轉身離開。
誰知剛邁出一步,李公公突然低聲叫住他,“靖王殿下請留步。”
他腳步一頓,疑惑的回過頭來,李公公上前行禮,“陛下請您現在進殿,有事相商。”
這話聲音很低,卻還是讓周圍不少人都聽到了,所有人倏地睜大了眼睛,聶毅更是猛地攥緊了拳頭,如刀般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聶暻身上。
這個時候皇上放著跪在外面的太子不見,卻宣靖王爺入殿,無疑是告訴群臣一個無比明確的訊號,相比於太子,他現在更加信任靖王!
這是不是意味著……很快這東宮之主就要換人了!?
猶如驚雷一般的話讓全場皆驚,而聶暻心裡也跟著微微驚訝,但很快斂起情緒點了點頭,“那就請公公帶路吧。”
說完他直接跟著李公公邁入了寢宮,而此時此刻聶毅看他的目光,凶煞的彷彿要滴出血來,如今他跪在這裡,在眾目睽睽之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時間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
一邁入大殿,聶暻就感覺到氣氛的凝重。
整個寢宮裡鴉雀無聲,飄著濃濃的藥味兒,仔細一嗅還能聞到裡面夾雜的淡淡血腥味兒。
聶暻的眉頭一簇,沒等走進內殿就停下了腳步,“李公公,既然這裡已經就你我讓人,你也不必在藏著掖著,跟我說實話吧,父王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不好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輕的幾乎淹沒在唇舌之間,李公公像是繃了太久,終於堅持不下去一般,在聶暻話音剛落的瞬間實在控制不住,眼眶一紅,留下一抹眼淚。
他趕緊抬袖擦了擦,啞聲說,“本來陛下這病就只有靖王您一人知道,那奴才也就實話實說,如今陛下這病恐怕……凶多吉少……”系溝匠技。
雖然早就猜到了結果,可聽到這話聶暻還是身形微微一晃,閉上眼睛吸了口氣道,“我要聽全部,父王這究竟是什麼病,怎麼就凶多吉少了,太醫是怎麼說的?”
李公公揉著通紅的眼睛,又抹了把淚,“……太醫說了好多醫術上的東西,老奴也聽不懂,但陛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咳血了,之前已經有過很多次,但陛下一直不讓聲張,只靠服用逍遙散來壓制咳嗽,甚至方才躺在床上還一直嘔血不止,渾身抽搐……”
“逍遙散!?”
聶暻心中大駭,“這東西就是透支身體的‘毒藥’,你怎麼能讓父王吃這種東西!?”
本來就已經病重,還拿為數不多的陽壽這樣隨意揮霍,這根本就是在玩命啊!
李公公一邊哭一邊搖頭,“老奴勸過啊……可陛下根本不聽啊,他怕耽誤政事,又怕被人知曉他的病情,所以每次上朝之前都吃一大把……老奴看的真是難受極了……”
原來這就是父王最近上朝一直精神奕奕的原因……
一時間,聶暻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或許如不過不是每天服用這麼多逍遙散,父王這病也不至於積攢到現在“凶多吉少”的地步。
攥緊拳頭,他大步走進內殿,此時七八個太醫正圍著龍床,一見聶暻趕忙行禮。
他一擺手,看了一眼臉色蠟黃,形容枯槁的老皇帝急聲說道,“不必跟本王說其他的,就告訴我,父王這病因何而來,你們到底醫不醫得了。”
為首的太醫院陳大人趕忙擦擦頭上的冷汗,聲音發顫的說,“回……回靖王爺,陛下這患的是‘虛勞’之症,腑臟氣衰,邪傷入體,故而氣虛乏力,胸悶咳嗽,而要醫治就只能散風祛邪,補氣養血……”
還沒等他說完,聶暻就直接冷聲打斷,“說人話,別跟我本王說醫理,就告訴能不能治好,什麼時候治好,如果不能治好,還有……多長時間。”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顫抖,太醫們面面相覷,冷汗溼透了衣服,在聶暻鋒利冰冷的注視下最終硬著頭皮說,“……這虛勞之症又叫做‘肺癆病’,若初期發病及時控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陛下始終諱疾忌醫,不肯配合治療,兼之又服用大量損耗身體的逍遙散,掩蓋了病情,如今拖到病入膏肓,恐怕……已經時日無多……”
“是微臣沒用,沒有早點判斷出陛下的病情,微臣罪該萬死,請王爺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