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故意設計李校尉,引自己上鉤,然後又造出這場事故,讓自己盡失民心,接著再把這件事告訴父王,讓他徹底對自己失望……
循序漸進,環環相扣,好一招借刀殺人的妙計啊!
聶暻恨得牙根都嚐到了血腥味,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這會兒聶暻恐怕已經被他凌遲處死了無數次,雖然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自己當時那種興奮暴虐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整件事絕對跟聶暻有關。
這世上也只有可能是他這個好六弟,才有這樣的城府和手段,能將他逼到眼下無路可走的境地,而最可恨的是,他明知道害自己的人就是聶暻,但眼下卻抓不住他一丁點把柄和證據!
聶暻從小到大都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看起來軟綿綿的似乎沒有任何攻擊力,可一旦剝掉“冬眠”的偽裝,他的精明和兇狠總是能讓人不寒而慄。
自己防備了他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刻鬆懈,誰知道千防萬防卻還是百密一疏,如今他竟因為一個小小的校尉,被這隻毒蛇逮住了機會,落到幾乎當場送命的地步,這叫他如何能夠甘心!?
洶湧的恨意湧上心頭,讓他的目光一片赤紅,而旁邊的聶暻卻沒有心思去管這麼多,他的視線一直緊緊的鎖在寢宮大門上,眉頭緊鎖,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神情更加的冷凝和擔憂。
別人不知道老皇帝的病情,可他卻一清二楚,之前他也擔心過他的病情,可看到幾次上朝他都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本以為是天氣轉暖,老皇帝的病終於有了起色,誰想到今日看起來卻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正當所有人此刻全都愁眉不展,憂心忡忡的時候,寢宮的大門突然“嘎吱”一聲響了,緊接著李公公從裡面走了出來,眾臣一見趕忙一窩蜂的圍上去。
“李公公,陛下現在怎麼樣了?”
“陛下到底為什麼會突然昏厥,御醫是怎麼說的?”
“陛下現在的情況要不要緊,沒有什麼大礙吧?”
……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開口,李公公深吸一口氣說,“諸位大人不用著急,陛下只是最近一段時間為國事操勞過度,身體不支,再加之急火攻心,這才昏了過去,方才御醫已經施了針,現在陛下已經一切安好,大人們不用擔心。”
一聽這話,在場人全都鬆了口氣,只有聶暻不動聲色的皺起眉頭,周圍所有人都紛紛上前要求見皇上一面,但李公公全都擺手婉拒了。
“諸位大人的擔憂和好意,陛下心裡都明白,但眼下陛下剛剛醒過來,正是虛弱之時,太醫說不便召見群臣,所以各位大人請回吧,等陛下身子痊癒,自然會親自召見各位。”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在場一眾大臣雖然憂心,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於是表了一番忠心之後只好轉身離去。
而就在這時,李公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聶毅說,“太子殿下也請回吧,方才陛下有旨今日誰都不見,殿下有何要事下次再來覲見也不遲。”
聶毅聞言搖了搖頭,身形連動都沒動,目光堅毅的說,“謝公公好言相勸,我跪在此處只是因為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面對聖顏,所以希望能探望父王一眼,哪怕只是看看他老人家身體是否安康也可,希望公公能幫我代為通傳一下。”
堂堂東宮太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下跪已經是非常有失身份的事情,而從退朝到現在,幾個時辰過去了他一動都沒有動過,一直跪在老皇帝殿外,也足見其悔過之心。
皇上與太子雖然是君臣,但也是父子,如今兒子在臣子面前下跪,丟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老皇帝的顏面,若是平時,這會兒聶毅早就被宣進了寢宮了,就算皇上真的不想見,李公公也得賣太子一個面子,幫他去通傳一聲。
可眼下李公公一聽這話,臉上只是湧出為難的神色,身形卻一動沒動,“太子殿下……不是老奴不幫您通傳,實在是陛下方才已經撂下話了,今日誰都不見,包……包括殿下您在內,所以您就別為難老奴了……”
老皇帝這話等同於當場給了聶毅一記耳光,他的臉色頓時一白,周圍的人目光也瞬間複雜起來,有愁雲慘淡的,有幸災樂禍的,還有隔岸觀火的,這樣的目光讓聶毅更倍感屈辱,卻只能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多謝李公公。”
說完他仍然跪在原地,一動沒動,旁邊的大臣也不敢走,李公公見狀心裡更著急了,“殿下與諸位都請回吧,別都聚在這裡,一會兒若是讓陛下知道,指不定又得動怒,太醫說陛下這病可千萬不能再受刺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