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布賴爾利教授正在那邊,跟瘦小的吉姆·赫頓(90)交談;布賴爾利講授彌爾頓(91),而吉姆連參加如此盛大的宴會都不結領帶、不穿背心,依然蓬頭亂髮;儘管她離他們相當遠,也能看出兩人在爭吵。因為布賴爾利教授端的是怪人一個。他擁有不少學銜,榮獲許多褒獎,開過一系列講座,因而當他和塗鴉的文人(如吉姆之流)相遇時,立刻覺得氣氛不對頭,同他那古怪的脾性格格不入:他博學而又怯懦,有一種冷峻的魅力,毫不熱誠,既天真又勢利;如果他覺察一位女士披頭散髮,或者一個年輕人套著異樣的高統鞋,發出黑社會的臭味,便會感到:那無疑是些叛逆者,熱情洋溢的青年;還有些傢伙,略微昂起頭,鼻子裡嗤的一聲,那可是未來的天才吶——哼!須知中庸之道才有價值,要有點古典文學的修養才能欣賞彌爾頓。克拉麗莎看得出,布賴爾利教授同瘦小的吉姆·赫頓(他穿著紅襪子,一雙黑襪子還在洗衣間裡)談論彌爾頓,並不投機。她便插嘴了。

她說自己愛聽巴赫(92)。赫頓表示同感。這是兩人之間的紐帶。赫頓(很蹩腳的詩人)始終覺得,在所有對藝術有興趣的貴夫人中間,達洛衛夫人首屈一指,超過別人一大截。奇怪的是,她多麼嚴格。對於音樂,她完全抱著客觀的態度。一個故作正經的女人。可是,看上去多麼嫵媚!她把家裡佈置得如此美妙,卻喜歡邀請教授們,真是遺憾。克拉麗莎頗想把他拉過去,讓他坐在後室內的鋼琴邊,因為他彈起琴來神乎其神。

“太鬧啦!”她嚷道,“太鬧啦!”

“宴會順利的徵象嘛,”布賴爾利教授彬彬有禮地頷首,溫文爾雅地踅去了。

“他精通彌爾頓呢,”克拉麗莎道。

“真的嗎?”赫頓說;他會在漢普斯代特區(93)到處摹仿教授的腔調:主講彌爾頓的教授,宣揚中庸之道的教授,溫文爾雅地踅去的教授。

眼下,克拉麗莎卻說,她要去跟那一對談幾句了。她指的是蓋頓勳爵和南希·布洛。

那一對可沒有明顯地增加宴會的噪聲。他倆並不(明顯地)交談,只是並肩佇立在黃色的窗簾邊。一會兒,他們就要雙雙躲到別處去了,可是不管在哪兒,兩人從來沒多少可談的。他們相互諦視,如此而已。夠了。他倆看上去都那麼潔淨,那麼健全。她敷上脂粉,顯得分外嬌豔。他則目光銳利,像鳥兒,能剝開表層,吃透核心;又像運動員,任何球都不會錯過,任何打法都不會叫他驚慌;他跳躍,擊球,萬無一失,當場大顯身手;也像騎手,他勒緊韁繩,賽馬的嘴便會戰抖。

他有各種榮譽,還有顯赫的祖先的紀念碑,家中小教堂裡懸掛著世家的旗幟。他辦公務,管理佃戶;母親健在,有幾個姐妹;那天,赴宴之前,他整天泡在勳爵俱樂部裡;當達洛衛夫人走到他倆跟前時,他正在談俱樂部內的活動——打板球囉,遇見表兄弟囉,看電影囉。蓋頓勳爵非常喜愛達洛衛夫人,布洛小姐也對她傾心。她的風度多嫻雅呵!

“你們來赴宴真是太賞光了——太美妙了!”達洛衛夫人道。她也喜歡勳爵俱樂部。她熱愛青年,尤其是南希,穿著那麼漂亮的禮服,準是花了一大筆錢,請巴黎第一流設計師裁製的,看起來彷彿只有綠色褶邊繚繞著,自然而熨帖,更顯得亭亭玉立。

“本來我想舉行舞會的,”克拉麗莎道。

如今的年輕人不會談戀愛。不過,為什麼要談呢?只要喊叫、擁抱、旋轉就行了;他們清晨便起身,給馬兒喂糖,撫摸可愛的中國種狗的鼻子,吻它;爾後,渾身一股勁兒,躍躍欲試,跳下水去,游泳。青年就是這樣。他們不會領略英語的巨大功能,不會運用這豐富多彩的語言,它實在善於使人們交流感情。(她和彼得年輕的時候,就會整個晚上爭論不休哩。)英語的各種手段能充實年輕人。然而,這些青年只會同莊園裡的人交際,而且應酬得很好;可是單獨的時候,也許乏味些。

“多可惜!”克拉麗莎道,“我本來想舉行舞會的。”

不管怎樣,他倆來赴宴真是太好啦!談起跳舞嘛,各個房間都擠滿人了。

老姑媽海倫娜也披著圍巾來了。抱歉,克拉麗莎得離開他倆了——蓋頓勳爵和南希·布洛。她要去照料年邁的帕裡小姐,她的姑媽。

海倫娜·帕裡小姐沒有死,她還活著,高齡八十多了。她拄著柺杖,慢慢地攀上樓。她被安頓在椅子裡(這是理查德吩咐的)。主人不斷把七十年代去過緬甸的人領來見她。彼得上哪兒去了?老姑媽跟他向來是很親密的朋友。只要一提起印度,以至錫蘭(94),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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