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善呼吸一停,然後猛地吐了口氣,沒發出聲。他身體細細顫抖,指尖劃過邢應苔的胸口,好似在抱怨,你這個狠心的小鬼。
邢春霖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伸手幫哥哥把床邊隨手亂扔的鞋子碼放整齊。碼完鞋子又開始收拾放在桌上的水杯,用紙巾把溢位的水滴擦乾淨,賢惠遺傳自邢家爸爸。
很快邢媽媽也打水回來,擰了一條熱毛巾,從邢應苔的額頭開始擦,一直向下,擦他的鼻樑、嘴唇、下頷。
然後邢媽媽清洗了一下毛巾,伸手探到邢應苔的被子裡,似乎要替他擦手。
邢應苔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啞聲喊:
“……媽。”
邢媽媽的動作停了,她低頭去看邢應苔的臉,說:“老大,你感覺怎麼樣啊?”
邢應苔咳了一聲,點點頭。
邢媽媽說:“那就好,我想給你擦擦手。”
邢應苔應了一聲,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被母親用溫熱的毛巾仔細擦過。
蓋在身上的被子動了一下,令邢應苔身體僵硬。然而其他人神色如常,沒有一點懷疑。誰能想到邢應苔被子裡還藏著一個人呢?根本沒人注意到。
第33章
大概是邢應苔身體僵硬的動作帶給邢媽媽什麼不對的聯想,邢媽媽放下邢應苔的手後,說:“老大,你啊,唉……”
話說得又無奈又生氣,聽得邢應苔一愣,不知是怎麼了。
“老大,你因為宜寶的事不高興,可以理解,但生病要和馬上和家裡人聯絡,不能自己先氣得死去活來。就因為一隻貓,值得嗎?”
邢應苔沉默了。昨晚他發燒到呼吸困難,確實感覺自己支撐不住。可為什麼不給家裡人打電話?究竟是生氣,還是真的只為了招財脖子上的傷,也不清楚。
說到底還是不想給父母添麻煩,因為本來今天邢春霖是要上學的,沒想到他還專門請假,來醫院看邢應苔。
不過這話也不能說明白。
他被裡的溫度越來越高,崇善呼吸更熱了,邢應苔怕他被悶壞,心想還是快點結束交談的好。
於是邢應苔眨眨眼,沒回答母親的問題,而是說:“爸,媽,你們跟弟弟回去吧,我……有點困,想睡了。”
“睡吧,”邢媽媽說,“你弟弟請了一天的假呢,不著急回去,我們好好陪陪你。”
聽到她這樣說,被子裡的崇善突然‘嗤’的笑了一聲,他更用力的抱住邢應苔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口,輕輕蹭了兩下。
儘管崇善的聲音很低,大概只有邢應苔聽到,可邢應苔恨不得用手捂住他的嘴,讓他一聲都不能哼。
邢春霖也說:“是啊哥,你就別擔心我的學業了,我覺得還是你身體比較重要。”
邢應苔胸口煩悶,忍不住想咳嗽。他輸的液有鎮咳效果,清清嗓子,把喉嚨裡麻癢的感覺嚥下。邢應苔艱難地說:“還是回家吧,我弟馬上要考試,不能耽誤他。……陳半肖就在這附近,他專門來照顧我的,馬上就回來。”
邢媽媽狐疑問:“真的嗎?”
“嗯,”邢應苔說,“還是他打電話通知你們過來的。”
邢媽媽一愣,說:“什麼?是他嗎?我還以為是醫生打過來的。”
邢應苔沒在意,他點點頭,用手捂著嘴,輕聲咳了咳。
自打邢春霖升入高中後,邢家父母就很關心他的學業,他們見邢應苔狀態不錯,又想這樣要緊的關頭果然不能耽誤考生一整天,便決定回家。
邢媽媽覺得不能留邢應苔一人,想讓邢爸爸留下來。可邢應苔說有陳半肖守著自己,不用這樣麻煩,因為他態度十分堅決,邢媽媽只好同意。
等家裡人走出病房,崇善已經縮在被子裡一個多小時了。邢應苔迅速掀開被子,就見崇善臉色發紅,頭髮上蹭出許多靜電,細細地黏在床單上,顯得毛茸茸的。他整個人好像被烤過的板栗,很安靜得一動不動。
邢應苔問:“沒事吧。”
崇善深吸一口氣,抬起臉,鼻翼有汗。他無所謂地擺擺手,說:“當然。”
邢應苔有些尷尬,說:“那你下去吧。”
崇善乾脆地點點頭,撐起身,坐在床尾。他問:“你要吃點東西嗎?”
邢應苔說:“我同學會過來的,你不用照顧我。”
崇善譏諷道:“哪個同學,陳半肖嗎?他自顧不暇,哪裡有時間管你。”
邢應苔一怔,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