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初步判斷,從做法與周身所雕圖文分析,疑是兩千年前西北少數民族戰場所用。根據警方提供的資訊,遇難者身份初步斷定為本市省電視臺一沈姓工作人員,警方正在設法與其家屬取得聯絡。
以上內容是以照片的形式顯示出來的,後面用文字標註:藉助計算機遠端控制取於報社某實習記者“不讓刊登的真相”資料夾。
再往下,是一張照片,一張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照片。
半人多高的圓形巨石下,是一輛前半部被壓扁的灰色捷達,車子的後半部像是翹臀的鴕鳥一般老老實實地撅在那兒。老沈脖子以下的部分都被壓在了下面,顯然已經被拍成了肉醬,地面上形成了汙濁的血河,混著人體的臟腑。老沈只有一顆腦袋歪在畫面裡,雙眼正大大地睜著,像是臨死前一刻見到了這世上最令他害怕的景物,沒等閉上眼,就被砸死在那裡。
照片的畫素很高,那雙眼寫滿了恐懼,那是一種瀕死的驚異。
我稍作平靜後,趕忙去檢視冒頓侍者的微博情況。我查到的結果是:使用者不存在。
轟隆!
我的腦袋像是要炸掉了。
和短刀有直接關係的只有我們四個人,現在死了三個,死得都這麼離奇,那麼下一個,豈不是就要輪到我了?
這個想法出現在腦子裡的一剎那,我用盡全身力氣咀嚼著嘴裡的包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因老沈悲慘的死亡照片影響食慾,似乎,我似乎也在怕,怕我下一刻再也吃不到了。我脆弱得像一滴水,一滴即將落入焚天大火中的微不足道的水。那種恐懼感,是先在骨子裡面肆意遊走,隨後再滲透出來,浸滿皮肉,灌滿腦海,之後再從毛孔鼻眼飄散而出,繞滿周身。它無處不在,肆意瘋長,隨時能取走我脆弱的性命。我沒有一絲一毫抵抗的能力,只能在災難來臨前拼命地滿足自己,當牙關咬到了厚厚實實的包子時,腦子裡面才有少得可憐的意識,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此刻我還活著。
郵件提示一直在螢幕上閃動,我雙手扶著腦袋儘量讓自己理智地平靜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點開郵件。
不用怕,我們不會殺你,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大單于佩刀,只有你們這些擅動者,親自將其完好無損地送回去,才能得到大單于的赦免。我們需要碰面,我把其餘三部分交給你,我會當面告訴你該怎麼做。
不殺我,不殺我,我像個天真的孩童般笑了出來,嘴邊的包子殘渣被我不雅地噴在了桌子上。我沒有任何理由不按對方要求的去做。雖然我心裡面仍殘存一些懷疑,我不確定一切是否真的如他所說,也不確定對方是否真的是所謂的冒頓單于的侍者,以及這把短刀能和郵件裡提及的“天臍”有什麼實質性的關聯。但我能明明白白地知道,即使對方只是出於不可告人的初衷,只是受到某些暫時我無法猜測到的利益驅使,我也要按照他們的吩咐做,因為他們說不殺我。即使他們是正常人,他們也太過手眼通天。順子、萍姐、老沈,一個緊接著一個如此悽慘地死在他們手上,他們自然有能力讓我死得比他們三個更慘。
活命要緊。
更何況,我的潛意識正在提醒著我,從目前發生的這一系列事來看,這個人所說的一切,極有可能是真的,是事實。
我和他約定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確切地說是我順從了他,按照他指定的時間和地點,前去赴約。
地點:錦城,雅情調咖啡館。
時間:今天晚上7點半。
錦城我不熟悉,是在隔壁城市的城郊地帶開發出來的文化產業新區,從我這裡坐公交車過去要三個小時。但對方要求我必須坐火車,下火車後再打計程車到雅情調咖啡館。我上網查了一下,只有兩趟火車可以坐,第一趟五分鐘前已經出發了,另一趟要下午4點半從本市發車。
看了看時間,才8點多鐘。在這小鋪子裡膩著也不是那回事,我心裡面多少有點不踏實,但又不能把這事和別人講得太清楚。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我一直待在歐陽那兒。
給好哥們兒歐陽打電話,我告訴他下午我要去錦城做個小買賣,4點半的火車,在他這睡會兒,4點左右喊我起來去火車站,順便讓他給我準備了一個便攜的彈珠發射器(實際上和槍差不多),以備不時之需。歐陽擔心我是遇著什麼麻煩了,嚷嚷著要陪我一塊兒去,被我以不方便為由斷然拒絕了。3點半不到,我自己就醒了。歐陽陪我啃了半小時鴨脖子後,開著他那輛破越野直接奔火車站而去。剛踩下剎車,就看見一個穿制服的哥們兒遞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