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正中央發出來的俯視和無數的審判的目光讓人更難保持鎮定。
那是兩個老態龍鍾卻精神抖擻的一男一女,像兩座泰山一樣坐在精緻華貴的圈椅上,中間隔著一張方正嚴厲的紅木茶桌,兩碗青花瓷茶盞還散著絲絲嗔怒的熱氣,他們瞥見劉河的目光在互相交流,面容的神態有著後天長時間相處顯現的相似,那是穩和的夫妻相。
左右兩邊站了一些高貴的人,氣勢也十分強烈,劉河怯懦看去的一眼間,呆愣了片刻。那是羅海,他身邊的豔麗女人,也是曾經見過的,追求過高子寒的孫雪莉,她投來的眼神比一把尖刀都還鋒利,也許是錯覺,孫雪莉的眼神似乎是死死落在甄軍身上的。
第 56 章
再上前一步,劉河瞬間拉扯的面孔露出觸目驚心的表情。
那對老人的腳下,躺著已經快半死的顧千,白色襯衣被什麼條狀的刑具打得千瘡百孔,一條條不規則的切口染上肉體的血痕,淤青紫紅的傷口彷彿連空氣的流動都能觸起陣陣劇痛。
雙手被一副銀色手銬銬在背後,黑色西褲也破露許多慘白的面板,血還在上面滲出,沉沉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只有那拼命睜開的眼睛還提示著他殘留著半口氣。
哪怕撐到四肢都已經毀滅,也要再見那個男人一面,要死也要死在他眼前,也要留一個影子在他冷僻的眼睛裡。
甄軍在離兩位老人一米處停下,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聲音冷冽工穩:“岳父,岳母。”
左邊的老人冷眼掃視一番,並未應聲,如視草芥一樣看了看他身後已經癱軟的劉河,他就是【紅葉】的坐堂,羅遠,渾身著散發的一股老厲的氣勢。目光的深攝有著一揮手就可鎮住三山五嶽的霸韻。
劉河從未見過這樣的老人,悄悄撇著他還留著骨架蕭峰的身形,在無數地想象羅英軍的樣子,這樣的人的兒子,一定也是蕭俊無比,站在人生頂端的男人……
“軍兒……”羅遠叫的聲音很沉震,散著餘威:“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他的眼眸看著甄軍深不見底。
甄軍又躬了躬身:“聽岳父岳父的指使。”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把人帶來之後就絕對沒有了選擇。
羅遠的夫人也發話了,細細泯了口茶,神思有幾分憂心:“軍兒,你這一次有些讓你岳父失望啊……你跟英兒不能共同生活,我們也體諒,縱使有個朝三暮四也沒什麼,只不過你讓這樣的人去結束你結髮妻子的生命,試問他們的幾條命值得上英兒的一根頭髮?”
她越說越傷心:“英兒是我懷胎十月,40歲拼命生下來的唯一一個兒子,為了你他受了多少苦,我的心也跟著受了多少痛,我不指望他繼承家族事業,也不在乎他跟一個男人結婚,我只要求他活到我死以後,我跟你岳父要求的不多……軍兒……做父母的沒有誰想做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即使他一輩子植物人,至少他還活著。”
“好了,人都死了,你說這些做什麼。”羅遠呵斥的聲音也隱約地在顫抖。
甄軍又鞠了一躬:“對不起岳母,是我沒做好。”
“你當然沒做好,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你成天在幹什麼!”
羅遠一巴掌拍在圈椅背上,周圍的人微微縮了縮身子。唯有羅海一動不動,看著那個已經驚得魂不附體卻還發著一股清透的純淨搖頭。
“我【紅葉】這麼多重要的權利交到你手裡,你居然都鬧出這種事。”轉身羅遠指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顧千問:“這個人是個什麼東西?他憑什麼都弄到你的特許可以調走隨時看守的護士和護衛?”
“我羅遠幾十年的運籌帷幄,槍林彈雨裡走,我的兒子卻被這個小子和你那個床頭鬼給剪斷了氧氣罩,活活窒息而死。”羅遠猛地走到甄軍前面質問:“講出去我這張臉往哪裡放?【紅葉】坐堂的兒子就這樣被兩個無名小卒給弄死了,就算你要他死,麻煩你親自去拔他那根管子,這樣羅英也死得瞑目啊。”
甄軍的眉宇在抽動,卻又被一股理智給壓抑了下去,像一顆大樹折了腰,他猛然跪了下去:“對不起,是我的過失,請岳父家法。”
當甄軍跪的那瞬間,劉河再次奔流出泣不成聲的眼淚,同時跪跌在地,那邊的顧千也拼命掙扎了幾下,那一跪道出的無奈和責備令人心碎。秦明則是不忍地轉過臉。
“今天不是來對你用家法的。”羅遠轉身回到座椅,意識手下拿了一把槍過來,遞到他面前:“你知道該怎麼做,我來做和你來做,結果是不一樣的。”
甄軍緩緩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