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手臂,硬朗的嘴角不忍地擠出一句話:“岳父,劉河是無辜的,監控上能看見動手的是顧千。”
此刻的顧千還是顫抖了一下,即使他知道甄軍絕不會為他辯護,當親身面對這種殘忍,他還是控制不住那種心痛,就像他哥哥那次從醫院搶救過來後說‘只有面臨死亡的殘忍拒絕,才明白自己的心不再會更痛’。
劉河的淚流得更無法制止,那一絲的庇護是多麼濃的化開在心田的感動。
聽到甄軍的維護,羅遠的神色即刻陰冷無比,把槍丟在甄軍面前,朝身後打了一個響指。接著手下們便從後面的鐵門後推出一個帶滑輪的鐵籠,裡面捆綁的人還在掙扎,只不過因為嘴被膠布封住,無法發出聲音。
第一眼,劉河捧住心臟,差點暈厥過去,那是他妹妹——劉小云。
“你用我【紅葉】的關係捧紅的這個女孩兒,是他妹妹吧?”羅遠指著魂不附體的劉河說:“軍兒……你從來沒有為哪個床頭鬼搞這些把戲,你想拿這個女孩把他拴在身邊對嗎?的確,如果羅英沒出事,我暫時不會管,其實你應該在我斷氣之後移情別戀。只可惜你沉不住氣。”
甄軍一言不發,像一座跪在哪裡的冰山……
在面前踱著穩健的步伐,羅遠又朝孫雪莉說:“雪莉,你不是說有東西給你軍哥看嗎?”
“好的。”孫雪莉點頭示意手下又從那道門推出一個人來。
那是高子寒!往日俊美無比的容顏沒了一點光華,他從輪椅上下來了,一隻手死死揣在口袋裡,袋口露出捆綁的白色繃帶。
“高子寒!……”劉河失聲喊道,意外又驚奇,自從那天妹妹出事在酒店相遇,他說要回去幫忙想辦法,之後就一直沒出現過,了無音訊。
他怎麼在這裡?劉河的心裡全是疑問,可他瞥見甄軍的神情又覺得這是一個不好的疑問。
高子寒看見劉河也是欲言又止,愁緒讓他看起來蒼老且憔悴了許多。
孫雪莉走到他面前,把他的死死拽在褲袋裡的手給拉了出來:“叔父,他是聖德醫院的外科主任,高子寒,因為追求那個小子,被甄軍給斷了手,這可是一個外科醫生的命。”
那只是被包裹成一個光禿禿的沒有手掌的斷手,綁帶上有濃濃的藥味和血腥味,這就是孫雪莉開始厭惡甄軍的原因,畢竟他喜歡高子寒,少有的動心。也最喜歡那雙骨節分明的白皙修長的手。
劉河像被撕裂的碎片,甄軍……妹妹……高子寒……每一個都在因為他受到傷害。對於高子寒的那份愧疚更是難救於心,他彌補不了,更還不了。
羅海皺眉看著地上跪著的人:“軍兒,我從不知道你原來也有嫉妒之心,而且是這麼重,你可知道岳父想到這些對英兒是多麼的心負,我後悔當年沒把他打死在我的手裡,也不願他這樣死了,卻不知道自己愛的人的心是那麼的遙遠。”
甄軍仍是一言不發,嘴唇抿得緊緊的,彷彿他毫不在乎這些風雲變動,他有愧,一輩子甚至幾輩子也還不了羅英,他清楚,非常清楚,可現實沒有可以抵消或者贖罪的等價交換。
“要我動手嗎?”羅遠再次怒吼。
甄軍眼底化盡倉木的冷然,他最清楚的是羅遠動手的結果會多一條人命,於是手臂堅定地撿起了地上的槍,站起來,第一個走到顧千面前,槍口對準那張有著瑩瑩若水的丹鳳眼的臉。
他討厭這張陰險的臉,手指毫不猶豫動扳機,卻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槍口下出現了劉河的臉。
什麼時候他撲了過來,而且是擋在陷害他兩次的顧千的面前,甄軍的瞳孔喪失了所有焦距,比靈魂侵蝕的痛還要傷感和恐懼。
眾人倒吸一口意外的氣,唯獨羅遠沒有多大反應,也只是微微覺得這個年輕男人稍有幾分骨氣,顧千則是驚得絕望,淤血浮腫的嘴角生生扯出一個笑,他放下了執念的堅持,也落下了最後一口支撐了許久的怨氣。
高子寒的眼淚猛烈地懸在眼眶,他想去到劉河的身邊,卻被孫雪莉給拉住無法前進。
鐵籠劇烈晃動,猶如要破籠而出的困獸掙扎,被膠布封住的嘴裡發出嘶喊彷彿要衝破心臟,好幾個保鏢上前穩住了那籠子,劉小云的眼睛瞪大到不能感覺奔流的眼淚的溫度,瞳孔的焦距凝固在那張從小看到大的臉的血泊上。是人間還是地獄,目睹這種場景的少女難以辨別這種恐懼的感受。
血泊中,劉河能感覺到那股熱流的溫度,他躺在甄軍急忙扶起他的手臂上,似乎聽得不太清楚那一張一合的嘴唇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