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長補短的給蔥兒發條簡訊“哥們兒有重要的事兒找你”,然後他打電話過來——我接電話不花錢,感覺苟延殘喘似的。
我話癆病一樣沒完沒了的猛侃一氣,臨末了告訴他“好久沒見你丫了,出來小聚下下”說白了也就一碟兒花生米、倆大碗馬蘭拉麵,兩瓶兒燕京啤酒,北京人都認這個,比如我的房東大爺。每次結帳的時候,蔥兒都笑著罵是我是周扒皮,又宰了他一頓。心說我容易麼,這麼些年了也就宿舍的那哥兒幾個,誰叫我沒本事不會交遊來著,蔥兒也怪倒黴的,認識我這麼一主兒。感覺在這兒誰都他媽不容易,和牲口似的每天窮忙,忙窮。
“找著活兒了沒”我問他
“沒呢,淡季吧,到了旺季就好了”
“你懂不懂呀,你以為是旅遊呢,招聘會那麼多的人還叫淡季,再旺了,估計北京城的招聘市場都被擠成萬人坑了”
“咱哥兒倆怎麼這麼命苦你說,要不這麼著,我們去燒香吧,聽說潭柘寺挺靈的,附近雍和宮也成,轉轉運去”
“得得,我不信那個,要去你去啊,我可不做那賄賂神靈的活兒”
蔥兒特不能喝酒,幾乎逢酒必醉,那次一不留神就給多了,吐我一身,那叫一個噁心,要不是瞅著眼下沒錢支撐肚皮兒,看那場景兒,我也早吐了,愣是用手在胸口往下擼了擼給抹下去了。好歹我身上還有些錢,否則估計留下來給人白刷倆月盤子,遇上一苛刻的主兒,沒準兒都走不成。
其實大家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時候,煩心的事兒半拉不提,壓根兒全都在心裡裝著,人有時候像是用催淚彈充了氣的氣球,一旦捅破了,就等著不受用吧。
蔥兒那次告訴我說他奶奶做手術,要回去老家一程子,那意思,是想給家裡填補幾個錢兒,這不工作還沒著落,真是他媽煩心,想起來我媽讓我給我弟買的保健品那事兒,看看蔥兒。聽的我心裡忒不好受。
送蔥兒回去的路上,拿餐巾紙擦我身上那些汙穢的刺鼻嘔吐物,下了車才弄乾淨,哇的又是一股,這事兒鬧的,我就無語了,倒是雲彩厚厚的壓了一天一地,看樣子有雨的樣子,伺弄他安生躺下,立馬走人了,這地兒小的,住他一個正好,我都懷疑夏天能不能夠擠兌一隻蚊子進來。
風和犯了病的精神病一樣颳得不可開交,一路上穿著那髒兮兮的衣褲,真想脫了算了,難受穿著。一路上我心裡那個虔心的禱告啊,好歹等我回去再下,哪怕把洪水招來我也管不著了,它還就真那麼聽話,一直捱到我到了我住著的地方,那老倆口又在拌嘴玩兒。
開房門的時候,聽著樹上啪嗒一聲兒響動,轉身,“我的媽呀”——驚叫了一聲,腦子嗡的一聲,感覺汗雨後春筍似的就搶著冒出來了,
被我的驚叫聲招來的老頭兒老太太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勁兒的問我,“怎麼著了,一驚一乍的”
“當心,當心,”我站在遠遠的地方驚魂不定的說著“看腳下踩著了五花蛇”
“怪嚇人的,打哪兒來的”好像我是它同夥兒似的
“樹上”
“沒事兒,由著它吧,這傢伙可不敢動,有靈性兒的,你不看這天氣”順兒他爸爸在一旁說著,老太太點頭,深以為然,總算他們的意見有了一次統一的時候。
“那您總得讓我進去不是,不管它,那萬一竄到我被窩兒可就慘了”
“邪性,沒事兒的啊,這生靈他分的出來好賴人”,心說分清才怪,剛才它怎麼不去恐嚇本拉登去,嚇唬我這膽兒小的,有為青年。
“等它走了,你進去就沒事兒了”老太太在一旁補充著,風把她的頭髮和衣襟吹得一動一動的,像是老家田裡秋天收成之前的迎風搖擺的大玉米,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人間煙火和市井風趣兒。
這存在安全隱患的地方,住著懸乎,改明兒給我在掉下一白素貞來,嚇死了,我可不是許仙,我心說,央告著老頭兒給我攛掇走了之後,進了門兒,先和老太太逐個兒檢查了半天屋子裡,擔心那五花蛇是不是真有同夥兒流竄到我屋兒了,確定沒有之後送走老太太把門窗關了個嚴嚴實實的,髒衣褲拖了扔在地上,一下午沒敢出去,
夜裡我就高燒不退了,這屋漏偏逢連陰雨的日子,恍惚聽著老太太又在嘮嘮叨叨的罵順兒什麼,還有唰唰的下雨的聲音,第二天,頭叫一個疼,蔥兒打來幾個電話,估計沒事兒,要有事兒,那認死理的人,會一直打,估計我覺都睡不成了。
掙扎著去了醫院,進門兒和一個人撞了,“兄弟怎麼著了”
“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