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野夫的打扮不若往常,他穿了一身青藍蘇錦窄袖長袍,整個人看起來竟是連氣息都不一樣了,竟然還多了些富貴氣。
“我說你今日看著彷彿與往日裡不一樣了,原來是穿了新衣服緣故。”
“嗯,進宮要看你就打了一身新衣服,好看麼?”野夫彷彿不甚習慣似的看看自己周身,低頭將自己衣服嗅一圈,他問穆清。
“好看,真的好看。”穆清忙忙點頭,久未與野夫見面,今日正思念時候,野夫出現了,她一時情緒起來,這時候話也多了,語氣也活潑潑不少,見野夫聽見她說好看靦腆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來,穆清不自覺也笑。
她今日披著一件白色狐裘大氅,領子上留了一圈的長毛圍著脖頸,臉上脂粉未沾,頭上也只是個白玉簪子攢著頭髮,頭臉素淨只餘那一圈狐毛圈著臉,笑起來之後眼睛微彎長睫濃密,太陽光底下竟然能發光一樣。
野夫看了半天將眼睛挪開,不自覺低頭又去看自己周身,又去嗅自己衣服,彷彿對於新衣服是徹底的不習慣。
“這一回回來就再不要去了,今年過冬的用度都送去來年我在宮裡再想辦法罷,你長年奔波該是歇著的時候了,這兩年辛苦你了。”穆清拉著野夫手說道,兩年時間裡,野夫也不知度過多少兇險時候,往後再是不能叫他這樣。
“嗯。”野夫道。
穆清便微微點頭,她看野夫手上還未癒合的血口子,還有包著的小指,心下酸澀,說到底,野夫同蕭家沒有任何關係,哪怕父親將他養大,然父親同樣也養大了皇后,兩人如此不同,穆清不由心疼野夫。
“我今日是接你出宮的。”野夫驀地道,穆清抬頭,就見他垂眼臉上是一片的認真。
“可是這許多人,怎能出去。”
“我能進來就能出去。”
“可是……眼下我們出去也走不遠,皇上知道我了,天涯海角定然要追著的。”穆清一時不知如何同野夫說清她要留在宮裡的事。
“也是。”野夫有些落寞的說。
“你且在宮裡再待些時間,假以時日我必將你從宮裡帶回去。”野夫低聲道,語氣既堅又牢。
穆清微微驚心,一時話都說不出。
“皇上……”卻是驀地有聲音傳來,那是嚴五兒的聲音,穆清立時慌張,拉著野夫不知要去哪裡。
“你快點走罷,快走,別讓他看見。”穆清著急忙慌說話,汗都要湧出來。
“你記得你說過你要給我一件我想要的東西麼?”這時候已經能聽見皇帝腳步,一步步彷彿踏在穆清耳朵邊上。
“快走,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麼。”穆清想起先前野夫同皇帝的纏鬥,要是兩人再見面,野夫定然要被皇帝捉住。
“你記得麼?”野夫執意問。
“記得,我記得,你有想要的東西我一定給你。”穆清已經看見皇帝的明黃衣角,這時候眼睛都不敢轉只是拉著野夫,額上真的沁出了一層汗。沒想到短短時間,事情竟然成這樣,不過月餘光景,以前她恨不得被野夫領出宮去,再不見皇帝,這時候卻是急著叫野夫走,急著叫兩人不要起紛爭。
“來人。”站在亭外的皇帝喝一聲,四處立時響起腳步聲。
“假以時日我一定來接你。”野夫說完這話,縱身從灌叢裡出去,穆清急奔向前想要拉住皇帝,灌叢那邊已經響起打鬥,穆清知道單單侍衛野夫定然能出去,若是有皇帝出手,今日野夫怕是出不去了,遂不顧皇帝臉色,攥上他衣服被拖行走了好幾步。
“放開。”皇帝冷聲喝一聲,看腳下近乎要抱著他大腿的人,眼睛沉黑。
“……”穆清充耳不聞,只攥著皇帝衣服,不過片刻野夫已經不見蹤影,整個宮裡一時都是侍衛跑動聲,四處響起的腳步叫穆清渾身都冒汗,不覺便攔腰將皇帝抱住。
“放了他罷,求你。”她說。皇帝本要將人甩開跟上去將那野夫擒住弄死,卻是這句入耳,他垂眼看去,然後眼睛都要氣紅。
穆清仰臉一臉的懇求,皇帝從未見過她這樣,如今她這樣求他,是叫他放走另一個男人,那男人她方才還拉著手。
“放開我,今日我放了他。”皇帝知道宮裡侍衛奈何不住那野夫,他第一時間沒有追上去,這時候人定然已經出去了,遂道。
然宮裡四處都是侍衛跑動喧鬧聲,往日裡皇帝也並不是個說話算話的可信樣子,穆清沒有放開,猶自那樣攔腰抱著皇帝。
“嚴五兒,著沈宗正立刻進宮。”宮裡那人已經逃出去,宮外今日要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