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早晨從見到他起就沒見他舒展過眉頭,一直冷冷的。變態!
“老六,我有話跟他說,你先出去一下。”
老六看了一眼爾忠國,見他並不反對,微微點頭,走出房門。
“為什麼不留我多住一晚上?想發善心不必現在才發吧。”我在猜他是不是想讓我回去睡舒坦些,又不便直說,所以才……
切,討厭,又自作多情,沒看到他一直板著臉嗎?
“閉嘴趕緊吃飯!”他頗不耐煩,微鎖的眉頭蹙得更緊。
“閉著嘴怎麼吃飯?”我問他。
他沒反駁我,大口喝粥,眼皮也不抬。
“攆我走總要給個理由吧?”我想知道原因。
“理由一,口水多;理由二,夢話多。”他冷冰冰地說道。
“好吧,就算我口水多是真,可你點了我的昏睡穴,哪來的夢話?”我一邊問,一邊在想莫非他夜裡又要行刺什麼人嫌我礙事才有意支開我?
這麼想,應該不算自作多情吧。
“我的掌力缺了點勁道,沒能奏效!”他似乎硬忍住一股亟待噴發的不良情緒。
“是嗎?”我表示懷疑,“既然我說了夢話,你一定聽見了。我說過什麼?”
他猛地看向我,黑瞳森寒一片。我一驚,難道我夢裡罵他了?諸如變態狂、虐待狂、臭流氓之類的?
“老六!”爾忠國大叫一聲。老六立即推門進來。“太太現在不餓,帶她回府裡用餐。”
老六露出世故的笑容:“太太,要不,這就跟我回去?”
“請你再出去一會兒,就一分鐘。”我把老六往外推。
“老六,把她弄走,隨便用什麼辦法。”爾忠國不耐煩地揮手。
“這——太太,不要讓在下為難,你還是……”老六搓著手。
“走就走,誰稀罕跟你擠在一起。”我一扭身,朝門口走去,陡然想起玉蟾露在我這裡,掏出來,狠狠地向他臉上砸去。
我以為他會伸手接,對他來說再容易不過,然而他偏偏沒接,我卻偏偏再次準確無誤——與砸喬泰那次一樣——瓷瓶直接飛吻他的腦門。
沉悶的碰撞聲過後,大腦門上磕下一個紅印。
“先生,您沒事吧。”馬屁精連忙上前吹氣。
“滾!”爾忠國大喝道。
老六嚇了一跳,連忙後退。
“小樣兒!”我不屑道,“老六,馬屁得找準地方怕,而且得看時候。”
老六急急忙忙拉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出病房。
上了車,車上還有兩個僕人候著,都是生臉孔。
又換人了?這府里人事變化也太快了吧。俗話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可也沒這麼勤快的。
回府的路上,我問老六我是不是經常說夢話。
老六從後視鏡裡看著我尷尬而隱晦地笑,說太太說不說夢話他怎麼可能知道。
我稍稍想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我的問話的確有問題。
行了一半,老六放那兩個僕人下車,並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像是暗語。
“你的傷好了嗎?”當車再次開動時,我問他。
“託太太的福,全好了。”
“你什麼時候受的內傷,好像很嚴重。”
“幹咱們這行的,很正常。太太還是不要問了。”
“好吧。”我知道他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從他的尖腦袋上就能感覺得出來。
“太太,你不要生先生的氣,其實他很少對底下弟兄發脾氣。最近的事情比較棘手,偏偏又遇到不太順心的事,加上身體有傷,這才暴躁了點。”
“哦?不順心的事,他會有不順心的時候?”我覺得詫異。瞧他那股霸氣,好像天大的事情都能搞定。
“唉,太太你年紀太輕,不懂這些。本來我不該說內部的事情,但太太怎麼說也算是自己人,有些話我就不瞞你了,其實先生在漢口很不得志。他仗著自己功夫高,謀略多,經常打破常規按自己的方式帶領弟兄們做事,雖然效果很好但難免引起上峰不滿,說他冒進,冒險,不服從命令。這些天府里人事調動大多是針對他的。如今,他手底下帶熟了的弟兄沒剩幾個,這不等於把他架空了。你說他能不惱嗎?就憑他一個人能幹什麼?我真替先生擔心,他拼死拼活為黨國效力,可一些不賣命的雜碎卻嫌他不服管教,動不動拿官階壓人,還不如日本人會籠絡人心。我都替他不服氣。”
我聽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