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韓烺腦袋裡裝了個風車,眼下這風車定然呼啦啦地瘋轉。
韓烺先指著那文鳥,同裴真套了兩句近乎,見她仍是側過身不搭理他,只好又同她道離了周頤的酒樓再去哪裡耍玩。然而裴真不僅不理睬他,竟還轉了身就要走。
她還從沒這般惱過自己!
韓烺汗毛都豎了起來,腦子轉得再快也不曉得怎麼辦,心裡倒是曉得不能這麼就放她走了,一步跨上前去,探手拉住了裴真的手。
“夫人莫惱,方才是我不好,夫人打我嚷我,莫要不理我!”
好個無賴!
裴真被他拉拽的走動不得,心道從前怎麼沒瞧出來,他臉皮這般厚,無賴的話張口就來!
她方才是惱火,卻也不僅是惱火他越發放縱,更是惱火她自己,總是莫名其妙被他哄住了心神!
就像現在,他又來拉扯自己,自己怎麼就沒閃開不讓他如願呢?
他既然拉扯了,若她再似方才一般將他推開,動靜實在太大。她待不了幾日便要走人,若是同韓烺交惡,豈不是扔了個爛攤子給唐沁?
可她若是順著韓烺來,更不是個辦法!
更何況,那故意啾啾的文鳥,還在一旁看著呢!
裴真轉了身要同韓烺周旋兩句,再讓他鬆了自己,只是又被韓烺拉住了另一隻手。
她耐著性子要同他說道說道,不想後院門口腳步聲突然傳來,裴真轉頭看去,一眼瞧見未英、啞巧和夏西齊齊站在了門外。
那三人見此情形皆是一愣,可與啞巧、夏西的驚訝不同的是,未英突然臉色大變,變得鐵青。
“阿真姐!”他厲聲喊道。
未英甫一出聲,裴真渾身便是一僵,啞巧和夏西也詫異地看了過去,韓烺將她的手攥緊了去,裴真抬頭看他,瞧見了他眯起的狹長雙眼看過去,“夫人,魏央叫你什麼?”
他說著,看了裴真,又看了看未英。
裴真暗道糟糕,眼角瞥見未英臉色仍舊鐵青,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同韓烺緊握的雙手,而他抱著一盆芍藥的手,指骨泛了白。
裴真想起未英對韓烺的厭惡,想起未英特特囑咐自己不要被韓烺欺負,警鈴大作。
未英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事!
而韓烺攥著她的手越發緊了,裴真心跳加快,連忙解釋:“是小時的乳名,早就不喊了的。”說完轉頭要呵斥未英一句,然而未英忽的向前一步,直勾勾看著她,雙手一伸,將一盆含苞待放的芍藥端到了裴真眼前,“夏南買了送給你的!”
他聲音說不出的忍耐和嚴厲,裴真竟被他看得心頭一震,見那花兒一到了她臉前,她想抽了手去接,韓烺的堅決也透過他的手掌傳了過來,她一分都動不了。
這可怎麼辦?!
裴真朝著未英皺眉示意,未英卻似沒看見一般只是盯著她,她心裡慌張起來,側眼瞧了韓烺,卻見韓烺嘴角微微彎曲,笑得饒有興致。
完了,韓烺定不會輕易揭過了!
她心裡哀嘆一聲,夾在兩人之間萬分為難,只得眼神去叫夏南或者啞巧幫忙。
而夏南卻不知在想什麼,神色怔怔地不知看向哪裡。好在啞巧尚且神志清醒,見裴真遞過眼神,連忙上前要接過未英手裡的花。
只是有人卻快她一步。
裴真覺得雙手陡然一鬆,接住未英花盆的人,竟是韓烺。
韓烺接過花盆,認真地打量了盆中芍藥一眼,目光慢悠悠地轉到了未英臉上。
“這花兒是好花,只是盆卻不是好盆。這樣的陶土盆,可配不上盆中芍藥,還是不要髒了夫人的手。”
他的話讓酒樓後院一時似被封閉一般,沒有一絲空氣流動,氣氛完全凝結起來。
裴真哪裡敢發一刻呆,眼見著未英同韓烺眼神火光四射,趕忙上前,又不敢頂著韓烺的話親自去端,只得招呼啞巧,“勞煩小啞!”
然而啞巧一臉為難的上了前去,靜得詭異的韓烺與未英之間,突然爆出一聲陶器蹦碎的響聲,“砰——”
花盆應聲碎裂。
碎裂的陶盆、凌亂的芍藥、飛濺的泥土,嘩啦啦叮鐺鐺全砸到了地上。
混亂之中,還有幾聲興奮鳥叫——“啾!啾!”
......
回府時,裴真臉色沉得厲害,她既不同韓烺說話,也不去問未英傷了的手如何了。她坐在馬車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若不是在晃動的馬車裡仍舊能保持穩定的身影,韓烺還以為她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