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什麼?!”
湖水從兩人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流,周頤將啞巧的臉扭過來,用溼透的面紗給她擦臉,原本的面容浮現出來。
周頤見她倔得非得別過頭,一副油鹽不進的樣,氣得大喘氣,“我還沒怪你騙我騙得好慘!身份不同我說也就罷了,還踩著我接近我表姐!枉我待你這麼好!你個沒心肝的倔丫頭!”
他一邊數落啞巧,一邊見她手臂血流的厲害,心疼得要命,扯下衣服給她繫上。
“你跑什麼路?!跳什麼湖?!我還能吃了你不成?!現在好了,鬧成這樣!原本我娘都點頭了,說只要你以後好好過日子就行!你看現在,我怎麼回去見她?!怎麼跟她交代?!”
周頤這麼一說,啞巧一把甩開了他,爬起來就要走。
好像那意思,再不同周頤牽扯那許多!
周頤簡直氣昏過去,“你!你往哪去!”
啞巧連頭都不回,周頤悲從中來,大聲質問,“你是不是就沒把我當回事?!”
這話一出,前邊悶著頭直往前走的人,突然停住了。
周頤見她停住,心中的悲忽的變成了喜。他就知道,便是啞巧騙了他,心裡也是有他的!
麻溜爬起來,兩步直奔過去,一把摟後背抱住了啞巧,五花大綁一般抱住。
“我不跟你生氣了還不行嗎?!不數落你,不找你後賬還不行嗎?我娘那邊,我自己去想辦法還不行嗎?!你別再跑了,咱們去......去四角衚衕!我怕你凍著了著涼!你可別倔了,行嗎?!”
這一連幾問,只把啞巧眼淚問了出來。
她沒跑,也沒倔,點了點頭。
......
四角衚衕韓府,裴真嚇了一跳。
裴女俠最近被葉子牌搞的腦子不夠用,覺得找人打幾架都比這不知道簡單多少,猛然聽說啞巧回來了,還是周頤送回來的,兩個人還落了水,簡直像聽書似得,不以為是真的。
直到春初連喊了三聲“夫人”,才反應過來。
“夫人!爺叫夫人先去看看啞姑娘,然後去無問軒說話。”
“哦!”
裴真扔下一把葉子牌去了,到了啞巧院裡,見正給她布水準備泡澡,連連點頭,“這是哪個丫鬟,想得周全。”
啞巧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丫鬟在一旁抿著嘴笑,“夫人,是周大人吩咐的。”
啞巧臉上略顯紅暈,裴真遣了人,問啞巧生了何事。啞巧到這時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都告訴了裴真。
裴真聽得臉色凝重,“這麼說,真是那黃金水!之前周機大人的事,便是他的手筆,只是不知道,是他要做的,還是替旁人做的。”
她說著,看了啞巧一眼,見啞巧這小小的年紀,竟見過全家被殺,難怪她再難開口。
裴真心生憐惜,替啞巧搓了搓手,“從前或許是你一個的事,現如今卻是大家的事,你不必再一個人扛著,太累了,歇歇吧。”
啞巧紅了眼眶,裴真攬了她的頭,“泡個澡,好好歇歇吧。”
安置好啞巧,她去了無問軒,周頤簡單擦洗一番,換了韓烺的衣裳,兩人身量彷彿,倒也合適。
這次裴真長了個心眼,吩咐人煮了薑湯,韓烺見她這般懂事,暗自點頭。
周頤謝過裴真,問了下啞巧的情形。
“......我只恐她又犯倔,再貿貿然去找那黃金水尋仇。經了今日一事,真是怕了她了!”
裴真連道不會,“啞巧心裡有數。你表姐那裡,她只是氣不過,想替自己哥哥討個公道罷了。至於黃金水,她也曉得不是殺了就能報仇的。”
周頤聽著愣了一下,“這些話,她都不同我說......”
“沒出息,連我家夫人的醋都要吃!”韓烺在旁嘲諷。
有裴真在此鎮著,周頤不怕他,立時反嘴,“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兩!”
韓烺瞪眼,周頤大著膽子回瞪回去,裴真笑出了聲。
“正經點,說正事!”
韓烺說要聽夫人的,不與周頤計較,“現在已經了確定了黃金水。這個人我從前也注意過,漕幫出身,最初就是個跑腿的,能一步一步上來不容易。他極為貪財,在皇上面前也是掛了號的。咱們想拿住他的把柄很容易,但是想要將他一錘砸死,很難。”
韓烺這廂說完,書房內靜了一下。
外邊倒是傳來聲音,“爺,周大人家的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