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嚴家抄沒的錢財不少,說是大部分是宅子和鋪子,還有一些衝入官田的田地,又交了幾箱細軟和幾十萬兩黃金白銀進皇宮,但魏廣德依稀記得,好像還有好幾百兩沒著落。
魏廣德一下子想到那個早就被他遺忘的人名,成守節,當初朝廷派去下江南處置嚴家家產的御史。
雖然他的名字取得好,但實際上這位老兄哪裡又守住了節操。
那些記錄在案的金銀玉器全部都上繳內廷,但是其他如田地宅鋪等等,後續怎麼處理的可就無從查證了。
不過成守節在隆慶年間人就沒了,都死好幾年了,現在魏廣德就擔心這老小子手裡還有諸如賬本一類的東西。
比如那些東西給了誰,要是都一一羅列出來,早晚是要出事兒的。
想到這裡,魏廣德心中不由一動。
不過眼下,魏廣德還是要先把家裡的事兒安撫好。
於是,他笑著側頭看著夫人說道:‘此事我知道了,但是既然朝廷已經定下清丈田地的事兒,咱家就不能對著幹。
明日我給家裡寫信說明此事,還有那些寄掛在我名下的田地,要是可以儘可能推出去,以後也不能在接收了。
家裡又不缺這點銀子,要是爆出我名下有田地兩三萬畝,以後見到別人我還有什麼面目應對。’
“怕什麼,徐閣老家不是有二十多萬畝田地,你不過才兩萬多畝而已。”
徐江蘭卻不以為意道。
實際上,這年頭京官名下寄掛上萬畝田地的事兒真不稀奇,別管是幾品的京官,地方上都會給面子。
賦稅不會少,但是可以對田地降等級,少交稅,而且地方上的攤派也不會對這些田地徵收,而是全部免稅,這就能省不少錢。
那怕是投獻,家裡也能分得不少錢糧。
“朝廷要清丈田地,到時候田地名義上的主人勢必要曝光出來。
這個時候爆出我這個窮小子在老家居然有兩萬多畝田地,你覺得朝堂上那些個大人物會怎麼樣看我?
宮裡兩位娘娘又會如何看我?”
魏廣德搖著頭說道:‘看來,我還得給江西那邊寫信,那一萬多畝田地不能再寄掛在我名下,都得分出去,最多我幫他們找好下家就是了。’
魏廣德思考片刻,還是做出了決定。
“至於那幾千畝地,這個得好好考慮下,不行也分出去一部分,在清丈的時候先掛在別人名下。
等清丈田地之事結束以後,再轉回府裡。”
魏廣德繼續說道,他不想這個時候爆出自己也是個大地主,特別是在此以前他還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還好,福建清丈估計需要一年時間才能完成。
之後再隔上半年,全國其他省份才會陸續開始清丈工作,他還有時間做這些準備。
“還有,南京那位大舅哥那邊,我也會寫信和他說說,不要和這次朝廷對著幹。”
魏廣德最後補充一句。
“張首輔是鐵了心要清丈田地?”
徐江蘭吃驚的問道。
她還是知道這些,不管是重新編制魚鱗冊還是黃冊,工作量都非常浩大,真不是小事兒。
地方上反對的理由其實也是真的,因為需要出動太多人手,耗費大量時間,最後所有成本還是會被攤派到百姓頭上,增加百姓負擔。
“已經謀劃一年有餘,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之前我把任之兄從福建布政使上調回京城,就是為了空出位置。”
魏廣德這話,其實也變相作證內閣是早有預謀。
“家兄那邊還是我來寫信吧,家裡好像在福建也有田地。”
徐江蘭知道此事已經不可逆了,於是開口說道。
“那好,你好好和他所說,該交多少就交多少,沒必要頂著幹。
如果可能,有些田地可以詭寄出去,掛別人的名兒。”
魏廣德開口道:“國朝至今已俞二百年,還沒有一個藩王有田地過萬頃之數。”
“不至於,家裡最多不過幾千.......”
徐江蘭說到這裡就是一頓,她這才有些後知後覺,“難怪當初外面對徐閣老家有多少田地這麼關注,原來他家竟有兩千頃田地,都比得上一些藩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