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魏廣德所想,晚上魏府來客就絡繹不懼。
“劉大人,黃大人吶,你們也別找我說這些,你說的這個事兒我怎麼沒攔,可攔不住啊。
今天內閣幾個人,除了我都舉手贊成,你說我能怎麼辦?
再說了,戶部那邊的虧空,你也是朝中老人了,怎麼會不清楚。
現在下面的人吶,吃相真的太難看了。
人家都把數字擺出來了,洪武朝有田地八百萬頃,現在才不到四百萬頃。
之前那些藩王府並進去多少田地,不到二百萬頃的數字,至少還有六百萬頃田地才對,可是戶部魚鱗冊上只有不到四百萬。
當然,我也知道,這不是現在才發生的,而是之前就有的。
地方上遭了災,田地受損等級下調,這個是應該調。
他們現在就是要重新看看我大明的田地,重新評定個等級而已,我能怎麼說,就因為朝廷沒錢就阻止他們清丈田地?
那朝廷沒錢怎麼解決?
我看吶,大家還是想想該怎麼應付吧,反正我攔不住。”
此時花廳裡,幾個官員圍著魏廣德,想讓他帶頭反對清丈田地的事兒。
理由不外乎就是每次黃冊、魚鱗冊的重查登記都不是個輕省活兒,勞民傷財不說,還讓地方上一陣雞飛狗跳,經常因此鬧出民怨。
讓魏廣德帶頭反對,魏廣德可不會幹。
他指揮表態不支援,不贊同,但帶頭對著幹,可不是他的想法。
這幾位,哪個不是家有兩天萬畝的大地主,他們怕查,那是因為到時候怕是要多交不知多少賦稅。
魏廣德自以為家裡田地再多也不過千畝,和這幾位肯定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再說了,他的錢財主要來自商業,地租能收多少回來?
這波人還沒打發走,很快又來兩個,整個花廳沒多長時間就擠滿人,魏廣德不得不把說辭再說一遍。
“朝廷財政艱辛,大家多體諒則個.......查查咱們大明的家底兒也好,看看到底該收多少賦稅.....我知道浪費民力,下面人也辛苦,可戶部非要查,幾位閣臣都贊同.....”
一晚上時間,魏廣德唾沫星子都說幹了,快到三更天才把人都打發走,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後院。
“都走了?”
剛進門,坐在床頭看書的夫人就開口問道。
“走了,倒不至於讓我還給他們安排客房。”
魏廣德苦笑道。
“聽說朝廷打算清丈田地,是不是真的?”
夫人這時候放下手裡的書,開口問道。
“國用不足,內閣確實有這個打算。”
今天這一出,訊息已經放出去了,想來戶部和首輔那邊很快就會以此上奏疏說明此事。
一旦宮裡批紅,就是板上釘釘了,福建那邊就要開動了。
“阻止不了?”
忽然,夫人很突兀的問了句。
“怎麼阻止?戶部強烈要求,首輔和輔臣都支援,我夾在中間還能說什麼?”
魏廣德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床上,苦笑道。
“這個事兒,內閣之前是不是商量過的?”
徐江蘭繼續追問道,似乎想知道魏廣德真實的想法。
以前朝中大事兒,魏廣德也不瞞她,包括考成法等重大決策,徐江蘭其實都知道,是內閣兩人關起門來商量好,然後在逐步實施。
甚至對外用兵這樣的大事兒,內閣都不會在朝堂上商議,而是首輔次輔意見達成一致,再逐步進行,很少會突兀的釋出什麼政令。
原因嘛,自然是為了保密。
如果大事兒都在朝堂上商議,還有個屁的秘密可守。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不過這次似乎有些不同,以往夫人可都只是靜靜聽他,並不會多話的。
“怎麼,夫人,難道你還有話要說?
如果是大舅哥那邊的事兒,你就告訴他,永業田那些不用擔心,那部分不查,可如果是後來置辦的田地,又找人改了等級,這次就別指望了。”
魏廣德隨口說道。
南京魏國公府家大業大,二百年的公候,府裡田地肯定不少,魏廣德可以理解。
這樣的大家族,就算田地再多其實也不夠他們奢侈的,更別說二百年的繁衍,徐家不知道現在有多少旁系存在。
這些人,除了繼承